万历方才的喜上眉梢顿时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李凌君身上,拧眉垂问道:“张典药她如何?”
张星妍瞥向枕在肩头的李凌君,见她面色煞白,细汗层层,秀眉微蹙思索,方才李凌君拼了命的争抢马球,本来提前设计好的谁负责接应,谁负责进球,她可好,为了自己能吸引万历的注意力,全然不顾台本,幸好张星妍及时应对,不至于整场马球打的落落俗套。
眼下李凌君这般萎靡不振,不知是故技重施,还是真的疲惫了。
张星妍吐了口气,索性回答道:“回禀陛下,兴许是方才打马球疲倦了!”
“哦?朕方才看她打的确实精彩,你回去后可要好好为她调养一番。”
闻得万历皇帝如此深情体恤,那李凌君豁然睁开闭目,嘴角含笑,娇喘地朝万历叩谢道:“奴婢李凌君谢吾皇厚爱!”
张星妍轻轻一笑,李凌君方才昏如死狗,这会子见万历上钩了,竟也幡然醒悟了。
万历瞧着李凌君的俏容,不禁深眸微微一怔,旋即夸赞道:“你球打得好,人也貌美如仙......”
那李凌君心下顿时心花怒放,不待她叩谢隆恩,夹在布塞与努尔哈赤中间的一个彪形大汉喝道:“陛下,妮子打球总归是柔字当先,何不令男儿打一场勇武之势!”
提议者乃是东海女真蜚悠城主,那蒙古科尔沁部首领当下拍手附和道:“策穆特黑你这提议,我博尔济吉特.莽古斯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万历健朗爽笑道:“策穆特黑,莽古斯,你们若觉得看打马球还不过瘾,朕即可命骧卫军再为你们打一场。”
策穆特黑摇了摇头,转而粗眉上扬,哈哈大笑道:“陛下抬爱,不过臣更希望陛下的皇子们能与我女真男儿打一场酣畅淋漓的马球,那样岂不快哉!”
张星妍登时眸光犀利,策穆特黑好大的口气,竟敢奢求皇子纡尊降贵与女真子弟打马球,到底是何居心?
万历方才那眉飞色舞也仅剩下尴尬的苦笑,瞧着策穆特黑一副盛气凌然的模样,万历心口涌上一团复杂怒气,但也不好发作。
万历如此这般心态,无非是策穆特黑所说极具挑衅性,若是答应了策穆特黑的请求,派诸皇子与女真子弟同场逐球,赢了固然大快人心,倘若输给女真,岂不在万国使臣面前有损天.朝威仪?若是回拒策穆特黑的请求,岂不显得朝廷畏首畏尾,怯懦羸弱,不战而降,事关天.朝国威的大事,怎能不令万历再三斟酌一番。
莽古斯一双绿豆眼瞅着有些犯难的万历,憨憨笑道:“策穆特黑你又没大没小了,陛下的心意我等臣子可要摸准,切莫逆行而向啊!”
张星妍挑眉轻拧,别看胖乎乎的莽古斯言语间素和憨厚,其言背后分明在映射万历此刻内心的怯战纠结,此激将法要逼得万历骑虎难下。
“准!”
万历洋洋洒洒说罢,倒是令众人大吃一惊。
策穆特黑赫然抱拳笑道:“陛下果然豪迈,臣佩服!”旋即他黑眸里滑过一丝狡黠,幽幽笑道:“既然陛下特派皇子出战,臣朝拜只身前来,自然臣不好迎战,那与皇子们的光荣切磋只能落到叶赫,建州你们两部女真子弟身上了。”
那布塞与努尔哈赤赫然瞪着策穆特黑,目露不快之色,张星妍瞧着策穆特黑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策穆特黑这是自己挖坑,让别人跳,打算借机为难叶赫部,建州卫,制造朝廷与这两部的矛盾,以此张扬东海女真的名声。
张星妍眉心愈发紧蹙,建州女真,海西女真,东海女真这三支女真铁骑此刻还在内讧,彼此力量此消彼长,但若干年后,努尔哈赤将步步为营成为统一辽东女真的草莽英雄。
布塞指向一名着灰狐裘衣,长相英武的男子恭手笑道:“臣愿派臣的大阿哥布扬古出场!”转而布塞阴笑道:“臣听闻此次努尔哈赤携四个阿哥前来朝贡,何不让他们也参与其间。”
万历龙眉微扬,不置可否笑道:“努尔哈赤你还不快快令其众子面见朕?”
“臣褚英,代善,莽古尔泰,皇太极,叩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果说张星妍之前听到努尔哈赤的名字是被一道闪电电击,那么当下听到努尔哈赤四个儿子的赫赫大名,那就是被四道闪电轮番轰炸,而且是将张星妍炸了个措手不及。
张星妍细细打量一字排开的努尔哈赤诸子,他们个个皮糙肉厚,英武不凡,透着铁血男儿的方刚之气,倒地是马上长大的男儿。
长子褚英雕眉上挑,铁着青脸,俨然一副桀骜态势,倒是次子代善人如其名,在四兄弟中面向最为亲和圆融,五子莽古尔泰鹰钩鼻,目露狠戾之色,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末了那位就是努尔哈赤的第八个儿子皇太极,他眉宇间透着威武生气,明眸闪着坚毅采光,不似他的哥哥们性情走了两个极端,历史上的下场也不尽如意,张星妍目光仿佛披上了一层冰霜,皇太极此刻还不过是大明建州卫的无名小卒,他这位大清太宗皇帝目前还在为将来粉墨登场做足准备。
“喏!还给你!”
张星妍挑眉之际,将掌中墨玉腰带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嚯!
朱靖凯矫健臂力若游龙出海般,结结实实地将墨玉腰带系于腰际。
“六弟艳福不浅啊!竟将贴身玉带赠与此宫婢,你若喜欢,皇兄我可带你去宫外逍遥之地物色花红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