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大!”石心的目光如炬,死死地落在黄老大的脸上,黄老大甚至觉得自己的脸皮在燃烧,恨不得有个地洞好钻进去,“你今天派虾米去干什么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威严,黄老大本想耍点花招,但石心那充满杀机的目光又让他不寒而栗,他选择说实话:“去盯一个女共党的梢。”石心的心里一震,他的联络人已经暴露了。
“谁让你去盯的?”他接着问。
“中田太君。”黄老大老老实实地回答,“中田英寿,听说是上海派遣军的。”说到这里黄老大觉得自己的腰板硬了些,他是有后台的,日本人可不是好惹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打算翻身坐起来,但一只有力的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让他无法动弹。
石心知道中田是“梅机关”头子晴气庆胤的手下,像黄老大这种小角色是不会知道晴气将军这种大人物的。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让你们到哪能里去盯梢,那个被盯梢的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照片?”
黄老大的眼珠在转,这是他惟一的生存机会。
“他是前天晚上通知我的,没告诉我她叫啥名字,只给了张照片,也没说她住哪里,只告诉我她可能在静安寺路一带活动。”顿了一顿,他继续说:“照片在那个柜子里。”
照片的确在那个柜子里,但柜子里还有一把王八盒子,中田给他防身的,而且子弹已经上膛。他放在柜子里就是为了预防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石心的眼珠也在转,看来自己的联系人已经被鬼子发现了,她是怎么暴露的?难道说党内又出了叛徒,照片又是从哪来的呢?
“带我去看照片。”黄老大感到背上的那只脚松了。他装作力不从心的样子挣扎了半天才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扑向自己的柜子,他救命的柜子。
他摸钥匙的手在不停地颤抖,接着开锁时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石心冷冷地看着他,把身子靠了上去。
黄老大打开锁,慢慢翻起柜子的上盖,伸手掏出一个皮面的小笔记本,他抖抖索索地翻开笔记本,露出一张美女的照片。这是一张二寸的头像,石心一眼就认出她,甜美的笑容、卷曲的短发。他的心里突然涌过一阵激动。
黄老大趁石心看照片时,飞也似的从柜子里又掏出一把枪——他的王八盒子,对准石心。
这个时候黄老大的手腕突然挨了一脚,发出清脆的一声“咔嗒。”石心知道,自己把人家的手腕踢折了。王八盒子飞起来正好落在石心的手上。他的食指穿过扳机护圈,中指按住枪身轻轻一拔,那枪便在他的指间旋转起来。
黄老大顾不上手腕的剧痛,一跃而起,直往窗口扑去,窗外就是吴淞江,只要跃出窗外他就可以借水遁逃脱。他自小在吴淞江边长大,水性极佳,虽然断了一只手腕,但仍能一个猛子扎出很远。
可黄老大再一次失算了,人还在空中肚子上已经挨了痛彻心肺的一脚。他仰面朝天地摔在地上,再一次摔得眼前金星乱晃,还没等他回过神,石心的一只脚又已踩在他的前心,黄老大只觉得千斤巨石压在身上,动也不能动。
这次,黄老大是彻底绝望了。
其实,如果不是石心还要问黄老大话,早就一脚踹死他了。石心摇晃着手里的照片对着黄老大说:“你们从哪天开始盯梢的?又是哪天跟上她的?”
“昨天我让阿二他们在静安寺路上晃了一天,没见着人,今天又派人出去晃了一天,这帮没用的家伙,回来仍然跟我说没看见……哎哟!”黄老大浑身像是散了架,没有一处不疼的,“晚上虾米说他再加个夜班,就出去了,没想到把您给招来了。”黄老大一脸的谄媚。“这位大爷,咱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您不如放在下一个码头,黄某人必有重谢。”他知道来硬的自己不是对手,只能来软的。
“十根小黄鱼,怎么样?十根小黄鱼,您饶在下一条命。”
石心白了他一眼:“你的命就那么贱吗,就值十条小黄鱼?”
“那就二十条您看如何?”黄老大几乎是在哭了。二十条小黄鱼可以在窑子里为四五个清倌赎身或买上一辈子都抽不完的大烟啦!
“好吧,”石心像是动了心,“二十条小黄鱼饶你一个全尸!”说罢脚下一发力,黄老大的口中喷出一股血箭,足有二米来高,脚蹬了两下就不动了。他最后看到的是石心那双皮鞋的鞋底底,金足牌的。
石心把照片放进西装的内插袋,转身弯腰伸手拧断了早已晕倒在地的虾米的脖子,蜈蚣帮二十一名帮众,没有一个幸存者!
石心不是那种冷酷嗜杀的冷血动物,之所以在蜈蚣帮大开杀戒完全是因为他的联络人受到了威胁,他不得不杀人灭口。做地下工作的不能有妇人之仁,必须当机立断,否则会留下无穷无尽的麻烦。
石心施展轻功,向着市区飞奔而去。他还要去通知他的联络人转移,去做一些善后工作。根据地下工作的规矩,他是不知道自己联络人的住址的,但是有一个应急的联络方式,他希望她能去查看那个“死信箱”,那个他们之间用来紧急联络的“死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