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曼诗又歇了老半天才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睛轻声道:“我记得是在法租界的moliere,rue,莫利哀路,那里有个街坊叫做香山里,我替陈毗梅租的房子就在香山里的7号,从前客堂到三层阁我全部都租下来了。”
佘曼诗的心里却在痛骂:“春天到了,这下流的倭狗开始发春了!”
如获至宝的吉野少佐立刻奋笔疾书,飞快地把佘曼诗所说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当他记完一抬头时却又对上了佘曼诗那无神的、满是疲惫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吉野竟然觉得有一种愧疚,不敢看她的眼睛。正想说话时却听佘曼诗又虚弱地说道:“你……应该没啥问题了吧……我很累……要休息了!”
但吉野少佐怎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佘曼诗心情好、肯说了,他又怎能不多问点呢?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吃了这个包子就没有这个馅!
“最后一个问题……”吉野少佐连忙说,“马上就好,绝不打扰你休息……”他的脸上赔起了献媚的笑容,“把地下党在上海的汪精卫政府里的代理人的姓名告诉我吧,你肯定是知道的!”
“地下党在上海的汪精卫政府里的代理人?”佘曼诗喃喃地重复着吉野少佐的话,她那种虚弱的模样就好像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一样。
“坚持住,佘小姐!”吉野少佐一边握紧拳头一边为佘曼诗鼓着劲。却见佘曼诗又合上了她美丽的眼睛,像是真的累极了想要休息一会儿喘口气。
吉野此时的心里也正天人交战,究竟是冒着佘曼诗又昏迷一次的风险继续逼问下去,还是放任对方休息将这唾手可得的重要情报再一次押后呢?
要是放在平时,吉野情愿再等上几天以便让佘曼诗好好休息、尽快恢复,反正佘曼诗在他的手里,这些情报迟早是梅机关的。但现在的情况则大不相同了,自从被潜伏在徐家汇天主教堂里的田神父好好戏耍了一番之后他就一直想要报复。而捉住田神父乃至向他提供情报的那个汪精卫政府里的鼹鼠对吉野少佐来说无疑是对可恶的田神父最好的报复。
所以今天吉野一定要问出那个鼹鼠的身份来!
可佘曼诗的身体受得了吗?
一想到这里,吉野不觉又有些踌躇了。
他不由自主地抬头观察佘曼诗的脸色,只见佘曼诗的脸竟比缠满她头部的纱布还要白,胸脯也正剧烈的起伏着。吉野少佐又不由得想起了方才自己偷窥过的她那缠满绷带的胸脯上一对高高隆起的、裹满纱布的雪白圆丘来,心神刚一荡漾又连忙提醒自己:“不行,你在工作,工作的时候是不能心猿意马的!”
“也许她此时正在进行心理斗争?”吉野少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以她机要员的身份知道那个鼹鼠的身份可能性很大,她也应该能意识到这条情报对梅机关的重要性。那么,对她而言这条情报无疑又是一个同我们讨价还价、抬高身价的筹码,她此时会不会又在故意吊我的胃口呢?”自作聪明的吉野越想越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便暗自冷笑等着佘曼诗来讨价还价。
又过了一会儿,但见佘曼诗缓缓地睁开双眼,眉头微蹙,像是伤口痛疼难忍。只听她无力地说道:“嗯,是有这么一个人……既然你都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我也不妨告诉你真相……其实你我接触这么久,你也应该知道我的苦衷,像我们这类被策反的特工就是靠这种情报作为安身立命的资本,一旦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你,我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梅机关干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儿最是内行……”
佘曼诗苦笑着,吉野少佐在她迷惘的眼神里读到的分明是惶惶然、凄凄然、茫茫然,心中不由一软,竟也感慨万分。连忙安慰她道:“佘小姐,这个你放心,皇军说话向来是算话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担保你下半生的生活富裕和安全。”
只听那佘曼诗继续说道:“你用人格担保也好、用国格担保也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其实对梅机关来说除掉我这样的小角色只是小菜一碟,甚至不用砍头枪毙。只要把现在的我往外面一扔,就算我不被从前地下党的同事们干掉,也会贫病交加而死。”
……
陕北延安的窑洞医院里,当石心又一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炕头上依然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伤感和惆怅不是没有过,但作为一个骨子里必须坚强的特工石决不允许自己在个人的感情上多浪费时间的——失去的便已经失去了,再伤感难过也不可能把穆玉露追回来!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快养好伤,去完成申南布置给他的那个重要的任务。
尽管刚才的梦里他还和穆玉露紧紧地相拥,她那被雪白绷带勾勒的小脸好不娟秀可人、她那柔软的身体好不性*感诱人、她的一颦一笑仿佛还在他的眼前闪现。石心的心依然在痛,但他已经决定要忘记这一切。
石心刚刚醒来时他灵敏的耳朵就已经发觉窑洞里还有一个人,不是陈护士也不是王护士,而是杨蓉——申南派给他当助手的“边保”女侦查员——她正双手托着下巴撑在炕沿上呆呆地望着石心。
石心是知道杨蓉的武功的,而且她比齐冰、穆玉露几个的武功要高多了,只比他本人的略低而已,也称得上是罕有的女性高手了。所以他相信,自己只要一醒过来杨蓉马上就会察觉的。
果然,杨蓉见石心颤颤巍巍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