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晋中彻底慌了。
他原本以为凭他一人之力不是陈肖的对手,所以当晚他带了三四个人一同下山,以为有三五个好手帮衬,就可以轻易拿下陈肖。
直到此刻关晋中才意识到他当时的想法有多可笑,别说三个人,就是从山寨里再带走三十个,也同样不是陈肖的对手。
何况他现在面对的不只是陈肖,还有一众想要活下去,恨不能将他活剥了的兄弟。所以他撑不住了,他转身朝着一间屋子跪下来,哀求道:“老祖宗,看在我当初救过您的份上,求您救我一命!”
老祖宗?
不光是陈肖,寨子里的山匪也觉得莫名其妙,要说山匪之中,年纪最大的就是大当家刘威虎了,哪来的老祖宗?
“老祖宗,求您救我!”一声过后,那扇门没有一点动静,关晋中忍不住又喊了一遍。
刘威虎本能的皱了皱眉,随后就在他认定关晋中是装神弄鬼的时候,那扇门开了。众目睽睽之下,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他是寨中的山匪之一,名叫李三。
众人险些笑出声,以为关晋中是走投无路了,竟然叫李三老祖宗。刘威虎的眼皮跳了一下,他记起来,李三是在关晋中上山之后,才跟着上山的,这二人之间难道还真有什么关系不成?可看这李三虽不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怎么看也不像高手啊,关晋中为何笃定,凭他就可以打败陈肖?
更何况关晋中如果真有此助力,缘何在争夺山寨当家的事情上显得畏首畏尾?刘威虎百思不得其解。
见李三走出来,关晋中顿时心底一轻,在他想来,能够请得菩萨显灵的老祖宗,收拾区区一个陈肖,简直易如反掌。
陈肖打量了李三一眼,见他脚步轻盈,显然是精通轻身功夫的高手,关晋中既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想来此人的武功该是不弱。不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被叫成老祖宗,陈肖横看竖看都觉得出戏。
“贫道今年九十有六,他称呼贫道一声老祖宗,贫道自问受得起。”他看了场中一眼,那眼神很有看你等芸芸众生的意思。他的口气十分寡淡,或者说十足的世外高人的口吻。但还是那样的毛病,这样的强行装逼,总让陈肖出戏。
九十六?
你丫没毛病吧!山匪们干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心智比普通老百姓坚韧的多,不会因为他一句夸张至极的话,就生出心悦诚服的心思。
李三一句话说完,注意到众人的反应,却也没解释什么,高人的风范十足。他转而对陈肖道:“阁下方才也听到了,关晋中与贫道有旧,不知他如何得罪了阁下,但还请阁下看在贫道的几分薄面上,饶他一命。”
“说完了?”陈肖口气懒散,又问了一句:“你是在寨子里的山匪?”
李三点点头,“算是。”他回答这样的问题,既想表现他的超脱,又想像陈肖强调,关晋中确实与他有香火情分。
“刘大当家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如果再不动手,就只能我动手了。”陈肖扭头森然道。
他话一落,李三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符纸,嘴里默念一句,那符纸竟然就着了,他淡淡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贫道不想多造杀业,还请阁下三思。”
卧槽!
别说普通山匪,连刘威虎都被他的手段唬的一愣一愣的,莫不是这老小子真的九十六岁,练就了什么返老还童的道门秘术,还真是老祖宗不成?
关晋中和先前被指出的两名山匪立马神采飞扬,只是那两名山匪嘴角刚浮出一点笑意,便觉得心尖好似痛了一下,低头一看,胸口都多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是陈肖从之前杀死的山匪身上拿下来的。
杀死两人之后,陈肖持剑跃入人群,使的是石洞里的衡山派剑法,他就像莫大出场教训一群宵小,只是陈肖更极端,莫大是教训,他是杀人。因为人不同,莫大教训的是多嘴的小人,而陈肖杀的山匪,则有他们的取死之道。
比如他在杀人之前问,“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昨夜关晋中下山掳回来一个妇人?”“我再问你,你又知不知道,昨夜那些畜生,对那妇人做了何事?”“如果今曰不是我上山,走进那间屋子的,会不会多你一个?”
陈肖每问一个问题,都是在坚定他杀人的信念。如果背后没有威虎寨平曰的作威作福,仅凭关晋中四人竟敢进村抢亲,就敢夜里下山掳人?所以所有威虎寨的人,都难逃干系。如果只是这样,陈肖或许会一把火烧了山寨,不会杀人。
但潘贵死了,他们是间接的刽子手。徐氏能不能走出这阴影还是个问号,一群山匪侮辱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陈肖找不到任何放过他们的理由。
于是陈肖每问出一个问题,就杀一个人。
六十八个。
场间还能喘气的,就只有在陈肖对面的刘威虎、关晋中、以及仗着轻功逃生,被斩断一条腿的李三。
他此番回来省亲,穿的是潘金莲早前替他定做的新衣,外罩的麾衣此刻披在徐氏身上,里面是一件白底金丝缎面长衫,衬的他身姿挺拔书生气愈重。白色的衣衫依旧洁净,丝毫没有因为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而染上一丝血迹。
陈肖不知是不是杀累了,丢掉了手中的长剑,原本顺着剑尖流到地上的血迹,直接随着铁剑扎进了土里。
平素本就静谧非常的威虎寨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刘威虎突然转身,摸出藏在袖子里淬了毒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