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青看着已经被恨意蒙蔽了心智的杨家三小姐文丽,心中止不住升起一股寒意。
达官贵人的后宅之后一向都是争斗不断,不比男人们的前堂闲适多少,有的女人可以做到左右逢源,有的女人可以做到独善其身,也有的女人可以不择手段得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说起来,杨文丽在杨府也没有受多大的委屈,不过是身为庶女,得不到像嫡女一样的关注和待遇罢了,仅仅是因为身份地位被人轻视,再加上姐妹俩喜欢的是同一个人,就生出要报复的心来,杨文丽实在不算是心胸开阔的。
“不过是因为嫡庶之间的差别,你就要把整个杨府赶尽杀绝?”
杨文丽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目光落在镜中的厉鬼身上,显得有些狠厉:“只可惜这个东西这么没用,竟然只杀了一个外来的戏子和一个下人,若是我也有这样的本事,此时杨家早就死绝了!所有对不起我的人,通通都要死!”
苏挽青只觉得一阵无力:“那杨大人呢?他可是你的亲生父亲。”
“亲生父亲又如何?!若不是他,我娘亲怎么会是个姨娘?若不是他,我又如何会受尽旁人的冷眼?在他眼里我也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个影子罢了!我和我娘亲所经受的一切,始作俑者就是他!”
“他若在场,想必你这种言论也是很失望的。”
“呵呵呵...”杨文丽仰头笑了起来,“他失望?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是很失望呢,若我早知道我与这厉鬼有联系,哪怕献出我的魂魄也要将他和那个害死我娘亲的贱女人碎尸万段。然后再折磨她的儿女,让他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苏挽青看着杨文丽那张因为疯狂而变形的脸,突然觉得其实人,比厉鬼更可怕。
杨文丽并没有在意她的眼神,她深呼了几口气,接着闭上眼睛,似是在调整着心情,几息之后,她果然不再激愤,恢复了平日恬静的样子,这才转过头来对苏挽青道:“苏公子,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这几日相处下来,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苏挽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听到这个问题时整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不过她的沉默在杨文丽看来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我心中明白你对我无意,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
“不管你对我如何,我没什么怨恨的,但你不能喜欢燕儿。”
苏挽青叹了口气,还当是什么事儿,这个杨文丽就算不说她也不用她操心。不过像她这种自己得不到别人也不能得到的心理恕她不能赞同。
“至于召唤鬼魂这件事,”杨文丽抿了抿唇,“杨安已经招认了,所以我不会自投罗网。就算你将我揭发出来,我也不会承认的,到时我爹也不会相信你,毕竟,你只不过是我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四弟带回来的。”
言下之意,便是苏挽青在杨府不过是一个被四公子带回来的玩物,从起初她就没有公开过自己的来历,除了样貌太过吸引人之外,背景被没有能够让人忌惮之处。
其实杨文丽说得没错,只是她漏算了一点。
苏挽青道:“我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但若是杨大人自己知道,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杨文丽哼笑一声:“他不会知道的,这个就不劳苏公子费心了。”下一秒屋内杨太守愠怒的声音却让她变了脸色。
“孽障!为父已经知道了,你要怎么办?”
话音未落,萧煜、慧真和杨太守从屋内阴影处帷幔的后面走出来,苏挽青和两人交换了神色,慧真还冲她悄悄竖了个拇指。杨太守看着这个女儿,脸色铁青。
杨文丽见到父亲,脸色顿时灰白,全然没了方才对苏挽青谈要求时的淡定:“爹...爹...”
“别叫我爹!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女儿!你姨娘死的时候你才五岁,知道什么?她是自己病死的!这几年来,你虽然身为庶女,但我自问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吃穿用度你母亲可曾少了你的?就因为心中的嫉妒,你就要把整个杨家毁于一旦?”杨太守看着平日乖巧懂事的女儿,突然觉得从没认识过她,“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孽障...孽障!”
杨文丽浑身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事到如今她当然知道方才她与苏挽青的对话被几人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其实一进门的时候她变觉得屋内的光线暗了许多,但没等她多想便被镜中的厉鬼和苏挽青分散了注意,以致于到如今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回看这屋子也到处都是破绽,黑暗的地方太容易藏人了,再加上自己方才那么激动,才没有发觉什么端倪。如今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萧煜冲慧真点了下头,慧真站出来道:“阿弥陀佛,杨大人,可以开始了。”
杨太守唤了守在暗处的下人进来,那人端了一个铜盆放到了杨文丽的面前。
慧真从下人手中接过准备好的箸,蹲下身子,等铜盆里的水平静下来,就将箸放入水中,没有了支撑,那支箸飘在水面上。
慧真低声道了句得罪,捉住杨文丽的胳膊,用一支银针刺破她的手指,后者疼得吸了口凉气,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到铜盆中。慧真口中念了句佛家咒语,铜盆中的箸就在大家惊异的目光中自己缓缓立在水中央。
杨文丽在慧真的指点下念出咒语,铜镜中的张梁有一息的安静,鬼气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