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醒来,已是深夜,颠簸疾驰的马车里乌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吴青试着伸展了四肢,没有任何束缚与不适,于是她便大着胆子摸索着车内。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来:“别动,再从马车上掉下来便是粉身碎骨。如今已入太行,山路崎岖,道旁不是河谷就是乱石堆,你还是老实些吧。”说完伸手一拽,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柔声道:“你再忍耐几日,出了塞,道路就平坦了。”
吴青辨其声音语调,再加上话中所提出塞,便知此人就是北狄王子。她虽被王子禁锢在怀中,倒也不怵,镇定地问道:“王子殿下要将我带到北狄,意欲何为?”
王子狡黠一笑,说道:“你果然够聪明,看来我的决定没有错。”
吴青冷笑道:“天底下聪明的人多着呢!王子殿下都是这样相请的吗?”
“别人怎么能和你相比呢,既聪慧伶俐又胆识过人,这样的小美人天下哪会有第二个?”王子伸手捏住吴青的下巴,调笑道。
吴青打落他的手,挣开怀抱,讥讽道:“王子龙血凤髓,怎么也学市井无赖,作出这般轻薄姿态。”
王子放开手,满不在乎道:“在咱们草原,遇见中意的女子尽可以劫掳而去,待好事成双后,方告其父母,以财礼聘之。比之你们中原,诸多繁文缛节,少了多少啰嗦麻烦。”
吴青哭笑不得,敢情这是被他瞧上,要掠去作暖床婢的节奏。遂问道:“在你们草原,像我这般尚未及笄的童女,也有人劫掠吗?那也太变态了吧!”
王子噗嗤一笑道:“怎么没有,不过你放心,本王可没有这么饥不择食,怎么也得等到你瓜字初分,摽梅之年。”
吴青听完心下稍定,随口道:“那你就慢慢等吧,我要接着睡了,不许再说话。”
王子乐道:“有趣有趣,看来本王回去的路上不寂寞了。”
吴青嫌他聒噪,随手抓起一物向他掷去。王子哎呦一声,又笑道:“好好好,我不说话了……”
马车虽然颠簸不堪,但经常睡眠不足的吴青,仍抓住这个空好好的补了一下觉。等她被尿意憋醒,已是天光大亮。王子抱臂斜倚在车壁上,双眼含笑的望着她。吴青没好气地乌瞥了他一眼,说道:“停车,我要解手。”
“要不要我陪你。”
“你变态啊,女孩子上厕所要你陪!”
王子笑了一下,掀开车帘和车夫用北狄语说了几句什么,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吴青跳下车,躲在大石头后面解了手。内急一消一身轻,环顾四周。但见太行山银装素裹,草木萧瑟,峰谷交错,崖台叠置。见到这样的大好河山,吴青心中的郁结和憋屈也随之消解了一半。
回到车里,吴青难得好脾气的说道:“我饿了,有吃的没?”
王子像不认识她一样,将她重新打量了一番,笑道:“这么一会功夫,对我的态度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吴青斜了他一眼,讽道:“鬼你个头啊,你还真是贱骨头,不骂你就不舒服了是吧!”
王子摇头笑道:“我发觉你和中原的女子真的不一样,这般粗野,倒有点像我们草原的贵族女子,又刁蛮又火爆。”说完对车旁的护卫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就有侍从端来肉饼和热奶酒。
吴青也不客气,自顾自大口吃喝起来。王子边看边咋舌,嗤笑道:“不是说你们中原的女子最是端庄典雅吗?就你这吃相,啧啧。真让我打开眼界。”
吴青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反驳道:“我很饿了好吗?再说,在你这个粗人面前我拘个什么礼!”
王子咧嘴一笑,说道:“原来是当我自己人,不见外啊。”
吴青彻底败下阵来,无力地说:“随你怎么说,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说完便不再理他。饿了就吃,渴了就喝,嫌闷了就让停车,四处溜达一会。到了晚上就闷头大睡,王子怎么逗她都不理。她可没这么心大,把掳劫自己的强人当朋友相处。
又行了约五日,眼看就要出太行山了,吴青心中渐渐心焦烦闷,王子免不了要时时吃她的排头。说来也怪,王子对他的部下都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臭脸,唯独面对吴青是一副贱兮兮的模样,吴青严重怀疑他有受虐倾向。
到了第七日,已是正月初九,途经地势变得起伏微缓,周围是典型的低山丘陵地貌。吴青心知这已是到了燕山南麓,再往北就算是出塞了。
吴青心生疑惑,上一世单位组织去木兰围场旅游,她曾在网上找过这一带的地理资料。所以她很奇怪,如果要从这里出塞,为什么要从太行绕这么远的路呢。明明京城往北都是一路平坦,为何要舍近求远,舍易求难呢?唯一能说通的理由是王子离开的不太光明正大,需掩人耳目,难道是为了能把自己顺利地掳走?但是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值得堂堂一国王子为了自己冒险吗?
吴青忍不住向王子提出自己的疑问。王子睁大双眼,连声赞叹道:“谁说为了你这个小丫头不值,我的企图竟被你看破了。不简单啊不简单。你到底是何出身?你父亲是哪位将军?”
吴青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父亲是个秀才,而且过世快一年了。你也不用琢磨了,我和你说实话吧,本姑娘是仙女转世,不是你们凡人可以宵想的。”
王子噗嗤一下笑出声,乐不可支道:“那你是什么仙女,总有个来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