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未亮,吴青提着羊角灯,怀着期盼又忐忑的心情走到院门口。院门已开,借着微弱的灯光,吴青看到门外站两个身影。走近一看,竟是魏云领着果儿在那里哈气跺脚,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
吴青忙跑上前亲亲热热的叫了一声魏哥哥,又将果儿拉到身前细细看了一回。
果儿笑着打趣道:“几天没见,青儿倒成八品的掌籍了。我也算是有后台的人了。”
吴青在果儿身上拍了一下,嗔道:“一来就取笑我,果儿姐的嘴还是这么利。对了,巧儿姐呢?”
果儿笑容一敛,沉声道:“昨儿一早,有一新晋的包良人挑选伺候的宫女,指名将巧儿要去了。”
吴青忙问道:“指名要去了,怎么会呢?巧儿一向安分,从不惹眼,怎么单单就挑走她了?”
果儿皱眉道:“那位新晋的良人你也认识,便是同我们一道进宫的秀秀。巧儿老实善良,本分热心,想来秀秀正是看中她这一点,才将她要去的。”
吴青面带愧色的对果儿说道:“昨天我跟四殿下提了你们,原想着能把你们都接来,没曾想晚了一步,都怪我……”
果儿忙摆摆手,对吴青说道:“你已经尽力了,巧儿不会怪你的。”
吴青叹了一口气,又问道:“那你是不是已经被调到昆玉殿当差?”
果儿摇摇头,说道:“四殿下托了三殿下,将我要过去,到小厨房帮忙。我们二人算是有了好去处,只是巧儿……现在我真有些担心她。那包良人不是好相与的,巧儿又是个没主意的,我真怕……”
吴青一把拉住果儿劝慰道:“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目前来看,巧儿应当没有危险。包良人位份低,定不敢太过于苛待宫人,惹人非议。再者她现在也缺少伺候的心腹,说不得笼络身边的宫人。”接着又对魏云说道:“魏大哥,我们不便随意走动,你能帮我们打听打听巧儿的消息吗?”
魏云点点头,说道:“这个好办,等我有了消息,自会来昆玉殿找你的。”
院子里洒扫的粗使宫女越来越多,吴青三人也不好多聊了。魏云临别前将一个蓝布包袱塞给吴青就匆匆走了。吴青打开一看,她的笛子正安静的躺在包袱里,银钗也在,另有一两银子,两朵堆纱宫花。吴青赶紧追出门外,已不见人影,看着这多出来的银子和宫花,心中泛上阵阵暖意。
这时身后有人笑了一声,问道:“在发什么呆呢?”
吴青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四殿下,后面还跟着吴九和一个着浅青色衣裙的宫女。吴青赶紧行礼问安。四殿下看着围廊美人靠上,蓝布包袱里露出来的紫竹笛,惊奇的问道:“这是你的笛子?”
“回殿下的话,是的,原是朋友帮奴婢保管着,今日给奴婢送回来了。”
“这么说你会吹笛?”四殿下笑问道。
“回殿下的话,奴婢只会几首小曲,并不精通。”
“精不精通等我回来咱们切磋一下就知道了。你先回书房吧,我去延寿宫请安了。”
吴青忙称诺,恭送殿下出了院门。
浅青色衣裙的宫女回头看了一眼吴青的背影,微不可察的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四殿下回来用完朝食,已近巳时。在书房练了一会字,四殿下张开双臂舒展了一下身体,兴致勃勃的命饫认缕躺险弊樱摆上矮几软垫,在红泥炉上烹起茶来。
饮到酣处,又命吴青从书房柜中取来一只红斑湘妃竹制的洞箫吹奏起来。曲子音调婉转回环,含蓄优雅,让人沉静,却是吴青从来没听过的。
吴青问曲名,四殿下笑道:“曲名是《微雨梨花》,是我自己所作,该轮到你了。”
吴青笑道:“奴婢见殿下柜子里还有一直红斑湘妃竹的笛子,不如借奴婢一用,有一曲正合此景。”
“哦?那便取来。”
吴青将笛子取来,不一会儿悠扬动人的笛声响起。曲子清脆嘹亮,飘零流转,听者不禁陶然欲醉。
吴青一袭青碧衣裙,站在松竹掩映的廊下,玉指横笛。微风拂过,卷起鬓边乌发,真如世外仙姝,遗世独立。
四殿下坐在软垫上,手持竹箫早已看得痴了。三殿下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如画美景。望着眼前的如玉佳人,三殿下缺感觉心里闷了一下,一种欣喜与愁怨夹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勉强压下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三殿下面带微笑的走到廊下,与二人打了招呼,脱了鞋履坐到软垫上,方才说道:“早知道有好曲子听,我便应该早些过来。不知刚才小狐狸吹的是什么曲子,听得让人心暖意醉。”
“殿下好耳力,此曲名为《一曲茶炉暖色》,可不让人心暖吗?”
“一曲茶炉暖色,好名好曲,果然应景。”四殿下脱口赞道。
三殿下自斟了一盏茶,抿了一口,笑道:“四弟真有好福气,这里有佳人相伴,又有好茶好曲,如斯惬意,真真羡煞旁人。今后我便日日赖在这里,赶都赶不走的。”
“三哥说笑了,您是雅客,请都请不及。您要想来,作弟弟的定扫榻以待。”二人亲亲热热的寒暄说笑了一会,又一同回到书房研习功课。吴青安静的在一旁研墨添炭。静谧恬淡的空气里,暖香习习,满室如春。岁月静好,不外如是。
然而这样美好安静的时光终被打破了。约至午时,有一个黄衣小内监来宣吴青,说是贵妃有请。吴青一愣,方要迈步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