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过后,便是黑夜。
大地已经沉睡,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陷落的废墟之中,爬行着嘿咻咻的老鼠和飞行着的蝙蝠,像是鬼魅的喘息和贪婪的笑。最后,那徘徊着渐渐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最后一抹倒影里,天际的云层变成了鲜血一样的河流,暴风雨瞬间夹杂着沙尘席卷了渺小的城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诺克萨斯,午夜12点,英格兰监狱。
“轰隆”“轰隆隆“
几声惊雷搅醒了大地上的生灵,雨,如根根银剑疾射而下,狂猛暴唳的射向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堡,一瞬间,沉寂的乌云层吐出一片耀眼到惨烈的火光,一个霹雳照亮了天幕,也,照亮了这座人间地狱的每个角落。
“打架了,打架了!”
“不得了了,打死人了!”
“要出人命了,看管老爷们你们快来啊!”
某栋低矮残破的监仓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守卫,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囚犯,用缠在手臂上的铁链死死勒住了一名诺克萨斯守卫的脖子,那名守卫还没有失去意识,依旧在拼命挣扎,随着老囚犯的手臂愈发的用力,他的脸色开始发紫,眼眶鲜红,舌头也变的黑紫乌青,从撑开的喉管里拼命的伸了出来,渐渐的,他停止了挣扎,身体却依旧在平缓慢慢的抽搐着,直到他的下体开始勃.起,圆凸的眼球变得浑浊无神起来,才彻底断了气。
亲眼目睹同胞的惨死,尽管她明白这是为了增加戏剧真实性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但无论如何,她都有些接受不了,卡特琳娜的脸色发青,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她缓缓走到老囚犯身边,强行隐去一触即发的怒气,用已经变调的声音说道:“他...他已经死了,咱们快走吧。”
老囚犯的眼神呆滞,缓缓地松开了粗糙得像老松树皮一样的手臂,手掌也因为铁链的摩擦裂开了一道子,手心上又多出了几个厚厚的老茧,他抬起头,轻轻瞥了蜷在墙角里睡熟了的小男孩一眼后,又将目光看向卡特琳娜,老囚犯深深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渐渐明亮起来:“小姑娘,带着吉姆走吧,我老了,腿也瘸了,走不动了,你们走吧。”
“你...你要待在这里?你杀了监狱守卫,他们不会饶了你的!”
听到卡特琳娜的话,老囚犯那双曾经被岁月的沧桑深深埋藏了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光彩闪过,但很快就黯淡下去。
“我不怕,我是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为了今天!”
老囚犯喃喃道,他有些激动,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撑起瘦瘦巴巴的身架,瞥了一眼被他勒死的卫兵,居然乐滋滋的笑了起来:“哈哈,卡瓦伊,小兔崽子,你终于死了,好,好,吉姆妈,你可以安息了...”
老囚犯笑出了声,笑出了眼泪,他的下巴颏高高地翘起,嘴里没剩几颗牙了,嘴唇也因为咧起的弧度太大,而深深地瘪了进去。
“吉姆的妈妈,是一个很善良,很美丽的人,她待人和善,为人包容。怀着三个月的身孕,走了几千里地,只是为了和她的丈夫见上一面,却被关进了监狱,被关进了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更可气的是,她的丈夫,吉姆的亲生父亲,就是个窝囊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婆被人玷污,被人强暴,居然无动于衷,居然没勇气反抗,你们说,她那个窝囊废丈夫,还该不该活下去?”
老囚犯没有在意卡特琳娜和其他囚犯投来的异样目光,依旧在自言自语,当然,自言自语的同时也让他的面目变得有些狰狞:“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也许你们听完就明白了,这个故事不会很长,希望你们能耐心的听下去,从前,德玛西亚有一个军官,他本来只是德玛西亚边陲小镇的一名小片警,因为表现优秀被提拔进了部队,他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是个很怕死的人,在一次战斗中,他当了逃兵,却被敌人的箭矢射中,好在他命大,流箭只是扎穿了他的小腿,他一瘸一拐的躲到了一座山上,碰到了一个砍柴的樵夫,樵夫很热情的替他包扎了伤口,并邀请军官去他的家里做客,几天后,诺克萨斯的军队带着搜寻犬包围了这座山,诺克萨斯对待俘虏那是出了名的残忍,军官知道自己如果落到了他们手里不可能活下去,他害怕了,他想到了一个歹毒的主意,在樵夫正蹲在炉子旁给他熬药的时候,悄悄的用尖刀扎进了他的胸膛,在杀了樵夫之后,他换上了樵夫的衣服,带着已经穿上自己衣服的樵夫尸体下了山,但让军官万万没想到的是,诺克萨斯人不仅对待他们的敌人残忍,对待他们的同胞也极其恶毒,为了独吞那一丁点赏金,他们将军官打晕了,装进麻袋里,送到了英格兰的监狱,一个月后,军官的妻子也就是吉姆的母亲,也被关进了监狱,那个时候,军官才知道他的妻子已经怀了身孕,他很愧疚,吉姆的母亲也认出了军官就是自己的丈夫,但为了丈夫的安全,她并没有跟军官相认,几个月后,虽然条件很艰苦,但在狱友们的帮助下,吉姆妈顺利的生下吉姆,军官很高兴,儿子的出生给了他勇气,活下去的勇气,他发誓,他一定要将妻子,孩子安然无恙的带会德玛西亚。但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一个叫卡瓦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