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骏眼疾手快,伸手捞住宋氏,将她抱入怀中。
“娘亲!”郑芸潇吓傻了,挣开修容的搀扶,扑过去。
郑骏狠狠一瞪郑芸潇,冲周石海喊道:“快去请陈大夫……”
陈图经来的时候,郑芸潇已经被劝回她自己的院子。花开银牙等人也被押下去。屋子里静悄悄的,陈妈妈和丫鬟婆子们守在门口,唯独郑骏一人待在屋里。
陈图经咳嗽两声,进屋给宋氏把把脉,而后郑骏唤了陈妈妈等人进去,自己则陪着陈图经出来。
门外,雪已经停了,天却越发冷了,一说话白气缭绕。
“夫人没什么大碍,只是急火攻心,你莫要忧虑!”陈图经和郑骏并肩往外走。
“都是我驭下不严,才给你惹来麻烦。赶明我再挑两个手脚干净的小厮给你。”郑骏尴尬地笑笑,“纯心那儿,还好吗?”
陈图经迟疑了一下:“二小姐此次毒发,太过突然,我只能又给她吃了那种可能绝经的药。若再吃上一次,我不敢保证她以后还能有子嗣。”
郑骏一愣,急切道:“剩余的药材已经在路上了。想来再过几天就能到。纯心她……她不能没有子嗣。我答应过清婉,一定要给她挑个好夫婿,让她幸福快乐的过日子。”
“说起这个,今日我去为二小姐诊脉之时,她曾问起她娘亲一事。她说,身为子女,不能放任娘亲一个人留在承州!”
郑骏愕然:“怎么会……之前我让新月隐晦地跟她说,她很小的时候她娘亲就过世了。难道,被纯心察觉了?”
陈图经摇摇头:“二小姐被流星锤砸到脑袋,论理,既然能失去记忆,也可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恢复记忆。不过,我看,二小姐应该还没想起来。若是想起来,就不会试探着从我这里得到消息了。”
郑骏捏捏拳头:“那些人还没放弃,如今还在彬州四处寻找纯心的踪迹……”
陈图经见郑骏精神疲倦,拍拍他的肩:“你放心,想来一时半会他们也想不到,萧裕居然是个女孩子。不过,你真不打算告诉你四哥,纯心的事?”
四哥?
郑骏沉默,良久才说道:“知道又如何?秦家如今还在骗他。不过,这都是他咎由自取,若是当年他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清婉……嗨,说这个做什么,走,你去看看我新买的药材,里面有几味是你需要的……”
陈图经摇摇头:“稍后再去看也是一样的。我有些事要问你,有关新月,你打算如何处置?”
郑骏蹙眉,有些无奈:“你说呢?人是你推荐给我的,如今出了事……”
陈图经瞥他一眼,不语,心中却思绪万千。郑骏总是问自己,为何总对新月刮目相看。
为何呢?
陈图经还记得幼年的往事,那时他还不是一个江湖浪子,而是大周陈国公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但他的娘亲并非陈国公府的主母,只不过是府里的一个美妾,却也是陈国公最宠的小妾。
那时陈图经因着爹爹陈国公的宠爱,嫡母陈国公夫人并不喜欢他,嫡母所出的四个哥哥也不喜欢他。
陈图经小的时候十分懦弱,每次他被哥哥们欺负,下人们都选择视而不见,唯独奶娘的女儿碎玉姐姐会护着他。因此,碎玉曾被嫡母罚过多次。有时饿她两顿,有时冬日里让她穿着单薄的衣衫去扫雪,有时又让她去洗整个府里的衣服。总之,嫡母无时无刻不再想方设法地折磨碎玉,同时也折磨着陈图经。
可惩罚过后,碎玉仍像一只护崽的母鸡一样护着陈图经。直到那次陈图经被大哥推进湖里,看他挣扎,围观的人都在笑。在他们眼中,陈国公府五公子的命并不比一个下人来得重要。
绝望中,陈图经看到那个跑的发辫凌乱的少女,满脸惊慌地一头扎进水里,奋力朝他游来。
碎玉会游泳,却游的不是很好。所以,碎玉将他艰难地推上岸后,就再也没了力气。看着碎玉尚在水中挣扎,年幼的陈图经哭着跪在几位兄长面前,求他们救救碎玉。
然而那只是枉然,在兄长们的笑声和下人的漠视中,碎玉渐渐消失在湖水里。陈图经最后看见的,便是碎玉那乌黑的发顶……
陈图经用手拍拍心口,叹了口气,认真地冲郑骏说道:“新月她……和我的奶姐碎玉生得很像。我曾受过碎玉的大恩。当日来你府中,第一次见到新月,我还以为是碎玉重生了……近平,新月她还是个小姑娘,虽然骄纵些,却应该不至于害人。看在我的面上,这次就饶了她吧。”
近平是郑骏的号,陈图经甚少这样叫他。
郑骏有些内疚,这一次自己千方百计把陈图经骗回来,都半年了,陈图经都不曾这样唤过自己,不料却因为一个小丫头,他居然这样郑重的拜托自己。
郑骏连忙说道:“已经查清楚了,下毒的是一个名叫银牙的丫头。虽说新月拿了她给的药,可下毒的毕竟不是新月。稍后,我去问问纯心,看她如何定夺新月的去处,可好?”
陈图经点点头。
郑骏紧接着说:“既然你如此关心新月,为何还要让她去纯心屋里当丫鬟?要不,我将她的卖身契给你?”
陈图经摇摇头:“新月无父无母,对如今的她来说,郑府就是她的家。我如今孑然一身,漂游江湖,她跟着我,只会吃苦。——不说此事了!对了,我听周石海方才说,你去庄子上带回一个人,莫非是……荼蘼?”
郑骏心虚:“……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