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冲带着他的侦察班总是先行一步的,这样做自然是为后面大多数的人探明情况,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好有个缓冲。
后面的大部队的人自然是可以有说有笑的,但他们却不可以,必须是时时警惕着的。
原因无他,随着徐州会战进入尾声,河南的战局正出现敌进我退的局面,你搞不清哪支中国军队就落在后面,同样你也搞不清什么时候就冒出日军的一支斥候来。
正因为如此,沈冲和他的侦察班穿的都是便装,带的武器也都是短枪。
河南自古便处于中原地区自然更是人口大省,所以他们此时行进途中只见人烟络绎不绝。
沈冲可不是那种睹物必有感的文人骚客,在他的眼里只有敌人和自己人的区别,所以他关心的只是有没有敌人出现与所能看到的地形。
他看到远远的地方有琉璃闪光飞檐挑起,明显那里是这个地区少见的高处,于是便向一个当地人打听那里是什么所在。
那人操着河南话告诉他叫乌鸦山。
沈冲奇问,乌鸦山?乌鸦是什么不就是老鸹吗,好奇怪的名字!那里有很多老鸹吗?
那当地人忙纠正他说是叫雾烟山,鸟鸦却是因为谐音的缘故才被叫白了的。
当地那方言实在是难懂,沈冲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人家说的是雾烟而非乌鸦。
闹了一个小误会,侦察班别的人便都笑话起沈冲来,沈冲也跟着笑,但他才咧开嘴脸色却突然变了,因为前方传来了枪声。“走,去看看!”
沈冲带头向前疾跑而去,但并没有拔枪,混乱局面还是先别暴露自己军人的身份才好。
现在的沈冲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只知道死打死拼的沈冲了,他也已学会动脑筋了。
眼见着前方枪声渐密,有百姓四散而逃,可这时沈冲却听到左方扑腾腾脚步声起。
他扭头看时,却见一队八九十人的国军士兵正也沿着斜后方的一条岔道向这疾跑而来。
“也有国军弟兄呢!”沈冲的一个手下喜道。
“不知道是哪部份的——等等。”沈冲忽道,因为他觉察到了哪里不妥。
那些国军士兵拿的枪也是中正式,可是怎么人人身后都带了把细长的用布包裹的武器?
尽管上面还裹了层布,沈冲也敢一眼就断定那里面的是什么东西,因为里面那件武器他太熟悉了。
他后背也背着把这样一件同样是用布裹着的武器,那是他娘佐滕依兰的那把武士刀。
沈冲一看到这点心中便是一凛,而看到了这点别的疑点马上就被放大了。那身高可比咱们中国军队矮了不少,那跑步的姿势,那不苛言笑的表情……
沈冲可是有一半日本血统的,他对日本人的气质可是有着天生的敏感性的。
此时若还不明白对方是什么人那就不是沈冲了,眼见对方也有了战斗准备,沈冲的眼睛已经是眯了起来,他低声说道:“先不要拔枪,做好战斗准备。”
而这时那支队伍也明显发现了沈冲这十来个人,毕竟一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路上疾行军固然咋眼,而十来个明显身手矫健的年轻人说是平常百姓也不会让人相信。
他们疑窦既已生出,领着那队士兵在前跑着的一名军官也已经示意手下的人摸枪准备战斗了。
沈冲见此心中却是一动,他的手本已经摸到了别在腰后的盒子炮,但却忽然改了主意,而是一探手把他娘的那把武士刀连刀带鞘的从后背上摘了下来。
沈冲将那裹着刀的布往下一抹,于是就露出了里面细长的镶金吞银的武士刀。
一看到沈冲那刀,已经和沈冲相距十来步的那个军官眼睛亮了起来,去摸枪的的却是放开了。
那人跑到沈冲面前定住脚步,却是同样把后面的那把细条状武器摘了下来,抹去裹布,果然也是一把武士刀,竟同样也是镶金吞银的。
“南云。”那人用日语低声说道。
“佐滕。”沈冲同样回道。而这时那人身后其余的士兵也已经和沈冲的队伍跑并排了。
“你们也是来营救我们小姐的吗?”那人接着问道。
沈冲的眼睛眯的更甚了,他淡淡地用日语回答道:“不,我们是来杀她的。”紧接着大喊一声“动手!”
他左手握着刀鞘,右手却是已把刀抽出,抽刀便是杀招,正是一招抽刀式,雪亮的刀光直冲那人的脖子抹去。
那人大惊反应却是极快,歪头躲刀的同时慌忙之中却是将手中的武士刀一立,沈冲这一刀正抹在了那人握刀的手上,一节食指应声而落,而那刀鞘终究是挡住了沈冲近在咫尺的致命一击。
沈冲轻“噫”一声,对自己偷袭之下竟然一刀不中感到吃惊,但战斗的本能一旦发动所有的念头便是多余。
他见一刀不中复又一脚抬起踢去,这回那人没有再能够躲开,正被他一脚踹在小肚子上。
那人怪叫一声撒刀倒地,而就在那人倒地的一刹那,却又同时有八个人被沈冲的手下用大片刀砍倒了。
沈冲侦察班的人都是他从那批两淮子弟中选出来的身手最好的,现在也都是身经百战了,刚才沈冲那句“准备战斗”过后他们接着便也瞧出了端倪,这支国军士兵竟然是日军假扮的!
所以在沈冲下令动手的刹那,已经是第一时间拔刀便砍了,这功夫盒子炮是用不上的,其中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本就没时间端枪的,手枪也不行,这就是贴身肉搏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