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岳夫人家用了餐,两家人说定来年开春就让阿瑶跟着英娘念书,一顿宴席宾主尽欢。
英娘家还要祭祀先祖,望月他们不久留这就告辞回去。
“我和燕窝都是浮萍无根之人,没什么好祭拜的,你呢?”望月领着阿瑶往回走,她轻轻喟叹,说不尽的惆怅。
阿瑶握紧望月的手,她的家在光阴长河的下游,而她却已经站在时光的上游,说不定她祖先都还没出生呢,自家爹妈好好的,上柱清香不吉利,她越想越哭笑不得,挽着望月的手撒娇:“我也没有,师父,以后还有我和燕窝呢,今天是冬至,是不是该吃顿好哒?”
“你这小馋猫,别光顾着吃。”望月敲了下阿瑶的额头。“开春之后和英娘识字念书,要是念不好,你也别想跟我学下去。”
“谨遵师命!”
两人笑嘻嘻的,先去趟菜市场,卖羊肉的贩子见是望月打了声招呼,从摊后取来用桑皮纸包扎好的两块羊肉递了过去。
望月回去的路上才给阿瑶解释,“……是我们常买的肉摊,都是老熟人了,往后你要是去的早,你可以在仔细留意他切肉的手法,庖丁解牛,说的就是他这样浸-淫在屠宰切肉的红案师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刀工炉火纯青。燕窝是朔北的孩子,冬至惯来是吃羊肉汤的,我和岳夫人却约的是今天,羊肉汤是来不及,但我们可以做涮羊肉。”
涮羊肉!
“好啊!”阿瑶想起涮羊肉的滋味,唾液顿生,拼命吞咽,刚吃完没多久又觉得饿了。
“我们再来做赤豆糯米饭,你呢,以前家里冬至做的是什么?”
“汤圆,豆沙或是芝麻馅料的汤圆,晚饭吃一碗,可好吃了。”阿瑶说道,这是他们家的传统,冬至、小年、春节、正月十五、还有中秋都吃汤圆,吃的是团团圆圆的意思。
望月笑,数了数今晚要准备的菜品,回到家门把燕窝给喊来:“今天谁都要帮忙,不许偷懒。”
三人进了厨房,望月先把两个人都喊来,给她们分配了任务,涮羊肉是大菜,反而赤豆糯米饭和汤圆都可以往后放,燕窝年长,负责酱料的调配,阿瑶则负责做配菜,但在此之前,她先教两人认肉。
两份羊肉都用桑皮纸包裹好,贴一张红字,上面写的是羊上脑,另一份写的是可涮。
打开来看,羊上脑只有好几块,加起来不到半斤,阿瑶指着红纸黑字问:“羊上脑是羊脑?可看着不像啊。”
红肉白脂相间,大理石一样的天然花纹,光看着就觉得这肉煮出来鲜嫩肥美。
望月拿起羊肉给阿瑶和燕窝看:“这是塞外被阉割过的黑头白公羊后脖梗上的肉,肉质细腻,最紧要是不腥不膻,是涮肉的上品,一只羊都出不了几两;这边写的‘可涮’是羊臀尖、羊前腿、还有后腿长条的肌肉,这叫黄瓜条,这几处可以涮着吃,其他就没有适合涮着吃的地方。”
羊臀尖肥肉相间,去掉筋都是嫩肉,羊前腿的肉像是扁担,瘦多肥少,还有黄瓜条,因为长得像两条相连的黄瓜条得名,颜色淡红,同样得剔去斜两条的纤维,剩下都是细嫩的瘦肉。
这些肉统共加起来才一斤有余,分量看着极少,再入锅一涮……
阿瑶不解地看向望月,问出自己的疑惑,就看到望月和燕窝不约而同的掩嘴偷笑起来,燕窝把她推到一旁,把主场留给自家姑娘:“瑶柱,你等着看好了,千万不要眨眼哦。”
望月拿起匕首,阿瑶的视线落到她洁白纤长的手指,她剔去羊肉的筋,抹刀斜切,运刀如飞!
厨房没有声响,但每次起刀乍现寒芒,阿瑶眼睛都没眨,一斤多的肉被她切成八九十来片,最后抄起羊肉往青蓝琉璃盘上一匀,仿佛开花似的,薄如纸、每片均匀,肥瘦相间,望月再用水萝卜雕出一朵菊花,手一扬起,萝卜花稳稳落在琉璃盘中间。
“好美。”
阿瑶怔怔地瞧着。
“好啦,剩下就交给你们,瑶柱,别愣着,赶紧动起来。”望月拍掌。
阿瑶负责的是配菜——冻豆腐切片,水发粉丝,大白菜头和酸白菜,最后用小碟盛起白皮糖蒜。像白皮糖蒜和酸白菜这样的是她们以前腌渍,可以现成拿出来。
等她弄完,燕窝还忙着搜集调料呢,青的,白的,红的小碟摆在桌上,边上是一瓦罐的芝麻酱、卤虾油。“瑶柱,你来的正好,我炸点胡椒油,你帮忙调酱。”
望月熬着口蘑汤,发了海米,糯米和赤豆也在水里泡发,待到涮羊肉的碗底调料都做好,糯米饭也可以准备开始做了。
趁着这个空当,她来到阿瑶身边,桌前的小碗大多都已经入了酱料。
葱花、姜末、蒜末、韭菜花盛到小碟,看她调制酱料玩得很开心的模样,望月拿起一小碗芝麻酱尝了一小口。“芝麻酱调的不错,不厚不薄,味道也适中。酱豆腐你多加点汤研磨,磨成糊糊,小燕窝就爱这口。涮羊肉的蘸料也讲究,酱油是天然晒出来,豆子饱满,差点儿都不行;醋是山西清徐出的熏醋;胡椒油现炸,还有卤虾油,必不可少,吃起来那个鲜。”
从午后回来,直到日暮西沉,她们三人才从厨房走出来。
圆桌最中上的自然是红铜涮锅,膛内挂一层锡,羊肉片,冻豆腐、水发粉丝、切的细细的酸白菜、还有鲜嫩的白菜头陆续上桌,而当大大小小的碗底酱一摆上来,瞬间就把桌子其他都占满了。
望月端出她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