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阿瑶洗漱完毕,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裋褐,手上挎着藤编菜篮,燕窝跟在身后默不作声,形同幽灵。
守门的大娘给她开门,问:“瑶柱姑娘,你这是去买菜?”
“是的呀,婶婶有没有相识的菜农给我介绍?”
“这你就问对人了,城东和城西每天清晨都会有农夫挑着菜担儿进城,地里刚摘的不久,水灵灵的,尤其数城东赵二种的蔬果特别好,新鲜!”
她说得眉飞色舞,阿瑶笑着应下。
两人出了门,大娘才发现阿瑶后面的黑影原来是个人,一拍大腿懊恼:“哎哟喂,怎地燕窝姑娘在后面也不说一声……”
两人离开望月府邸,燕窝道:“赵二的菜不好,炒出来的味道是苦的。”
“嗯嗯,谢谢燕窝。”
“别叫我燕窝!”
东边的天色泛白,城东市集人来人往,菜担儿,鱼担儿,盐担儿,酒坛儿……云聚城门前,叫卖声不多,大概是担心影响到百姓的休息,但只要有人从担前挤出来,必然是满载而归。
来的都是膀大腰圆的妇人,看上去极能干活,像阿瑶和燕窝这样的豆芽可谓少之又少。“你在边上站着,我过去。”阿瑶跟燕窝说道。
“好,我在城门边上等你,你注意些,当心荷包被人浑水摸鱼,姑娘交给你的任务就没法完成。”燕窝说道。
望月给阿瑶列了清单,让她照着上面需要的东西去买,考验她采买的能力,考虑到阿瑶年龄较小,身子也比普通孩子瘦弱,叫燕窝陪同作伴。
阿瑶一口应下就钻进人群,个子小也有她的好处,瞅准时机轻而易举就钻到担子前,一水儿还沾着水露的蔬菜整整齐齐码好,菜还有不少,她预先记下了清单上要买的鲜蔬,问了几家的价格,这家的黄芽白菜帮子特大,这家的山药还不错……
燕窝等了一会儿,开始有些担心,翘首张望,好几次迈出半步,想去找她,却想要是阿瑶出来找不见她,她们岂不是已经在互相寻找?这才按下心思。
天色逐渐亮起来,浑厚的钟声从钟鼓楼传了过来,敲开一天的篇章。
集市的妇人提着鱼或是蔬菜,三两说笑,逐渐散去。
“怎么还没见人?”燕窝着急。
“燕窝~”阿瑶提着沉甸甸的藤编菜篮从最远的屠夫走回来,摇摇晃晃,不时还得放下歇一会,看到燕窝的身影朝她招手,等她来了跟前,邀功道:“看,我把望月先生让我买的都好了,还买了点枇杷,等回去吃了早饭,我们分着吃。”
“真多,我给你拎一边。”
燕窝是真的惊讶,望月交代她的时候,预料的是阿瑶可能只能买回来一两样,就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却没想到她竟然能把清单上的材料都给买回来了!
“今天好幸运,我刚到就看到屠夫在料理鹿肉,我就赶紧买下来了,不过我不清楚先生是要鹿的哪个部位,只好点了腿部的位置。”
“你做的很好,超出我的意料。”燕窝摸摸她的头,“眼看天全亮了,我们先吃了早饭再回去,忙了一清晨,你肚子都在叫唤,我知道这里有一家卖馄饨和烤饼,做得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
“燕窝好好!”
就在前面不远,两人到的时候,小店的木桌条凳前都坐满了客人,其中不乏书生。
一家小店,店铺一半是厨房,另一半摆了两张桌子,可容纳10人,外面支起棚子,遮风挡雨,摆了三桌,烤饼的炉子也在外头,有专人看着,这头烤饼刚熟取出,紧接着生面饼就贴到锅壁上。
阿瑶和燕窝等了半天,瞧着两书生端起碗连面汤都不放过,咕噜咕噜喝个精光,她快步走过去在他们身边站着,书生闹了个红脸,急急忙忙拉着人跑了。
“老板,两份荠菜小馄饨,两个葱油烤饼!”燕窝喊道。
等了老板的应声,燕窝拉着阿瑶的手,让她说说她是怎么买的。
“我手上还有余钱,看着枇杷果黄澄澄的,就买下来了。”阿瑶说着,却听见旁边一桌的人提到裴朔这两个字,不由得分心去听他们说的话,语速也都放慢不少。
“……照我说,行知就应该跟裴朔那家伙分道扬镳,你看他,无心学习,除了弄虫蚁就是斗蛐蛐,再不然就是跟人打架,这样的人,山长为什么要收下他,简直是南浔草堂的败类,我不屑与这样的人做同学!”
“裴朔的爹好像是开国侯嘛,山长可能迫于压力收下他的。”
“开国侯?有其父必有其子,没准是斗蛐蛐斗来的,哈哈哈。”
那边的书生说得欢快,很快不正经地肆意调笑。
阿瑶越听越生气,也有些迷茫,裴朔识字,只有无聊时候才斗蛐蛐,但并不会沉迷下去,至于打架,之前都没见他动手过,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吧?
“阿瑶,瑶柱,你在想什么?”早餐被端了上来,葱油和面饼的香味窜入鼻子,食指大动,燕窝准备开吃,却发现阿瑶走神,喊了几下,她啊的一声,神思不定,连带吃烤饼和馄饨都没心思吃。
回到望月的宅子,望月看着她篮子里买齐了,合不拢嘴。
阿瑶好像丢了魂一样搁下菜篮,平板生硬地描述她挑选购买的过程,答完以后游魂游回去房间。
“你们出去遇到什么事情了?”望月问。
燕窝也想不通,将她们的事复述一遍,望月听出苗头,“你将在食摊发生的事情再说一下,包括周围的你还记得他们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