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白墨便给那二十个昆仑奴找到了第一个工作——去后院挖两个池子,大些的用来养鱼,小些的用来洗笔洗砚,取的名字没有多讲究,就叫鲤鱼池和洗砚池。
房东是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白墨对她走得时候会把这两个池子填平,她则只是回应了一句“要修得漂亮点,填平大可不必”。其实以白墨现在的财力,要买下这处宅子并不算多大的花销,但他从赫氏手里支出大把金银的事儿除了赫卫、赫铁、孙獾以及他自己知道,连家里的女主人赫彩都不知道,他也乐得让别人对他财富的估计保持在“不穷不富”这个档次上,毕竟自己做官之前是穷人还是富人,是庶民还是贵族,其实也是政治资本,并且没有好坏之分,各有利弊。
昆仑奴虽然比鬼奴要孱弱不少,但二十个人,干个十来天,这两个小池子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只是鲤鱼池里还没有养下鲤鱼,洗砚池也没有因为残墨太多而发黑,甚至现在池子里的沙土还没有完全沉淀下去,看着有些发黄。
白墨坐在藤椅上,身后的妻子正在给他揉肩,暮紫和晨枝在一旁看着,并细心听着赫彩的嘱咐。这两个丫头年岁都不大,相貌算尚可,至少不丑,但这两个姑娘都长着一双修长又细腻的手,所以赫彩钦定她们俩以后就专为相公揉肩了。
“你们俩一定要记住啊,老爷比较敏感,不喜欢力气太大的,揉肩的时候已经要轻,但又不能完全没有力道,不同的地方力道要变换着来,你们要是见老爷精神萎靡,就可以稍微力气大些,脖子也要揉揉,脊背也要捶捶,明白了吗?”
暮紫与晨枝一起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夫人的动作。
白墨看着仍泛着黄的两个池子,打了个哈欠,继而呓语道:“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快就有了个家,与师尊各处漂泊,十年便过去了,那些日子虽然有些时候精彩得很,大多数时间却都在路上,路啊,走不完的路,我对那些路的记忆甚至比跟师尊一起领略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故事还要印象深刻。在路上的时候,真是寡淡得很。”
赫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下巴抵着白墨的肩膀,双臂轻轻的环抱住白墨的身体,音声温暖,吐气如兰:“相公,你现在有家了,不必再去漂泊,儿家会一直在家里守着你的。”
白墨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蓦然间叹了口气。
“未必。”
“此去侍奉天子,定然风波无限,极有可能还要漂泊。”
赫彩的脸颊贴着白墨的脸,弄得白墨有些痒。
“相公,就算你以后还要去很远的地方,至少已经不再是无根之萍,你会知道,有人在等你。因为你知道有人在等你,所以,你会很快就回来。”
白墨抓住了赫彩的手。
“此生得君,实乃最大之幸事。”
……
“老爷和夫人真是恩爱啊,而且那谈吐修养,那情话说得,跟话本似的,羞死人了。”
“是啊是啊,将来我家郎君要是有老爷一半涵养、一半情深,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家郎君?谁呀?”
“还没呢,这不是在说将来么?”
“难道不是那个浓眉大眼的得温?”
“哎呀,可别瞎说。”
暮紫和晨枝一边擦着地板,一边聊起了天来,白家的家法松弛得很,只要没有宾客,就算在老爷夫人面前,他们大多时候都敢跟着一起调笑两句,何况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俩人,说起话来就更肆无忌惮了。
“阿紫啊,你说大夫人跟两位小夫人,哪一个更漂亮点儿?”
“当然是大夫人!人家可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呢!那身段,那脸,那举止风韵,我要是男人,我也肯定想娶大夫人。”
“我觉得冷夫人也不错啊。”
“冷夫人是也漂亮,但是我都不敢与她说话,气场太强啦!”
“对了,说起冷夫人,之前那俩小黑孩——”晨枝指的是云前和云端,两个鬼奴,因为这些丫鬟仆役们也有点以貌取人的意思,平时都不大乐意与他们俩亲近,甚至连名字都不用白墨给取得,大抵是觉着他们黧黑的肤色配不上“云”那个字,再加上他们年岁最小,于是便都叫他们“小黑孩”。
“怎么最近见不着啦?”
“我听说鬼奴的活儿吃了能壮阳……”
“忒也吓人,快别说了!小心这话被老爷听到!老爷那么和善,也不可能是那种人啊。”
冷玉烟并不知道她们的腹诽,如果知道,估计就要定点家法出来了。
冷玉烟其实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
现在她并不在家里,而是在住莽山的半山腰处,这是一片不大的草地,离清溪不远,正是之前她与白墨、老楚曾一同结庐而居的地方。那三个小小的草庐本已在风雨的侵蚀之中坍塌,但最近,它们又再度立了起来,成了居所。
云前正在草庐前劈柴。
云端小小的手里拿着剑,正在向一个人形的木桩挥舞,非常吃力的砍了两下,手中的剑又换成了匕首,冷玉烟则在身后指点着他的动作。
“方才你换匕首的动作太慢了,如果在交战之中,你的手已经被敌人砍下来了。”
“我会努力练习的……”
云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黝黑的躯体隐隐散着热气。
当冷玉烟知道云前其实是一个姑娘,云端是男儿,却被人阉割了,她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