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禅走进教课室,坐在前面的,自然是那些没有离府的成都墨家门人,而豫旦,他发现则是坐在后面,想必是按时前来的他来了之后也只能坐在那了。
让他惊奇的是,马钧竟然也赶了回来!
“这家伙,难道完成任务了?”
虽然心中惊讶,但他并未多言,时辰已至,授课的时间已经开始了。
“今日授课的内容,便是实验学基础。”他清了清嗓子,待回了他这些“学生”的弟子礼之后,便正式开始讲课,“所谓实验学,便是根据研究目的,运用一定的人为手段,主动干预或控制研究对象的发生、发展过程……”
“而变量则是……”
“这节课,我们通过实验设计以及变量的选择与控制等方面来详细阐述……”
一系列新奇但又专业的词汇不断的从刘禅口中说出,进入豫旦的耳中。
跨越时代的知识注定是难以理解的,豫旦此时的反应也正是如此,绕是刘禅讲得天花乱坠,依旧八风不动,因为脑海中的震撼和漩涡已经让他找不着北。
他不是蠢货,尽管难以理解,但不代表完全不能理解。那些似懂非懂的理论,就已经让他惊为天人。
在豫旦看来,这不仅仅可以运用到造纸这种基础的制造方面,更是可以融会贯通到一国之治,修身治国平天下!
一节课听完,尽管所有人都眉头紧皱,对刘禅所授之课深感大有收获,但情绪波动最为巨大的,便是他了。
“豫先生,可知吾为何唤你前来至此?”正当他想着,刘禅却是走至他身边。
这堂课,其实很多理论知识刘禅在之前便已经讲过,如今将之完全贯穿一遍,一方面是为了让应景听过之人融会贯通,另一方面,便是为了让豫旦不至于一头雾水。
发现刘禅的靠近,豫旦神色一紧,站起身来躬身一礼:“少主之智堪比皓月,一番授课着实将鄙人点醒,现观既往,能有所成就不过运气耳。”
从对方的话中,刘禅听到了之前与之交谈中没有感觉到的情绪。
那便是发自肺腑的尊敬。
在之前,豫旦虽言行举止间莫不尊敬,但其敬的,并不是他刘禅,而是他身上所附着的那些光环和身份。虽俯首,但实际上只是对权力的低头,一旦他日后失去了身上的这层光圈,那么其必定会弃之而去。
但如今,刘禅可以确定,此人已经完全被其收服,以才服人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绝对比以势逼人要靠谱的多。
他转过身对站于一侧等待的马钧说道:“德衡,你先去书房等我。”
待马钧离去,刘禅便唤上豫旦,向着府中花园行去。
一路之上刘禅并不言语,他在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在一僻静之处,豫旦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径直在刘禅面前跪下匐身。
“臣有罪。”
刘禅呵呵一笑,“先生何罪之有?”
豫旦满脸通红的说道:“臣隐瞒自身来历而不报,此为罪。”
刘禅走上前弯腰将其扶起,“豫先生,吾早于你说过,吾从不逼迫手下之人做违心之事,一切顺其自然,顺应本心,如此行事,无罪。”
豫旦听闻咬咬牙,却是从刘禅手中挣脱,扑通一声再次跪下。
“臣……乃汉臣,眼见国家社稷于奸人所害,却因内心怯弱而弃官而逃,苟活于荒野民间无所作为,此罪,乃天下士子共弃之,臣日夜惶恐,如今得遇主公,深感主公大德大才,愿以这罪臣之身,上报国家,效死天下!”
说完,他重重的磕下了头,深埋于地而不起。
他的这一番来历,说实话,是刘禅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之前的考虑,最多也就是豫旦原本是魏国之官,甚至对他便宜老爹的势力曾经进行过阻挠。
但没有想到,却根本不是这样。
他说的那句,“臣本汉臣”,并不是像天下官员为了名利而说的汉家臣子,而是意味着,他的身份,是汉末时汉帝身边的老臣!不属于任何一支豪强势力,而是只奉帝王的本位汉臣!
这一下,刘禅却是明白了,为何他如此精通造纸之术,现在看来,其很可能便是在董卓都未进洛阳之前,辩帝时期匠造处的官员。
接下来,刘禅与豫旦一问一答,前者总算是搞清楚了豫旦的真实身份。
只能说,年轻时的豫旦性子懦弱,虽然一表人才,才识也出色,于匠造处任职。但局限于阅历经验,遇事还是心有胆怯。在董卓入京之后,见朝中几员大臣都横死于其刀下,心生恐惧,便弃了官印,连夜出逃。
这一逃,便是隐姓埋名,再也没有机会重新入仕。
对此,刘禅不免有些唏嘘,年少时的过错,竟是变成了一生的污点与不幸,着实令人不值。
他再次将豫旦扶起来,这一次对方并没有抗拒。
“豫先生,往事就让它过去,谁都有年少时,此,非不可饶恕之罪也。”
听到刘禅的话,豫旦的面色这才从灰白中恢复了血色,他早年也想要寻一良主而侍,但自荐时只要说出了自己的来历,便会被人耻笑。如今,能够得遇一个愿意宽恕他年少懦弱犯下错误的主公,他知道,这是有多么难得。
要知道,后世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此时也有这个观点,他那时的行为,已经算得上是背主而逃了,如此品性,谁敢收之。
看着重新恢复了精气神的豫旦,刘禅沉吟了片刻,还是肃声说道:“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