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邑的冬夜干冷干冷的,鼻子蒙在黑布巾下面还觉得鼻尖儿冻得凉了。师生二人一路无言,很快回到了自己家。也没有叫门,依旧是翻墙而入。隔壁的偃槐已被姜先请过去同住,日夜不离。偃槐的学生们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有部分学生甚至已经启程去了唐国。隔壁很安静,方便了师生二人翻墙。
脚步落地的一瞬间,卫希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风昊向下斜了一眼,摘了蒙面的布巾,抻了个懒腰,转着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打了个没掩嘴的哈欠:“该上课啦。”说好要教夜观星相的,今天先讲讲天空的分区问题。
卫希夷跟在他后面慢吞吞的走,转过一道弯姞肥举着盏灯在等着他们。看到师生二人平安归来,姞肥心头大石落地,一躬身:“老师。”在他身侧,庚裹着件大氅,往卫希夷身前一戳,就着灯光打量着她的脸。
风昊点点头:“唔。”
姞肥安排好了热热的肉汤做宵夜,让他们先吃了再上课。风昊赞许地拍拍姞肥的肩:“做得很好。”
姞肥小碎步跑在前面给他们照亮引路,庚落在后面小声问卫希夷:“不太好?”
卫希夷还未回答,风昊便转过头来:“嘀咕什么?有话进去说!”
卫希夷捏捏庚的手,两人手拉手往屋里走,卫希夷问道:“在外面等很久了吗?”庚道:“没多会儿,我天生手脚冷。”卫希夷道:“那是身体亏了,要补回来,你手比我还冷呢。”
叽叽咕咕,这回风昊可没再打断她们了。
进了屋里,炭盆烧得很旺,众人去了外面的大衣裳,喝着热汤。风昊喝了几口热,将碗一扔:“问吧。”
庚抱着汤碗,眼睛直往卫希夷身上瞟。
卫希夷将碗端端正正地放好,勺子也端端正正横摆在碗后面,问道:“为什么呢?”她想了一路,不是她为朋友讲好话,女莹人也聪明,也很可爱,为什么风昊不愿意多收一个学生呢?
风昊懒洋洋地捏了根骨头,咬着贴骨的问,含糊地问道:“若你是她,会怎么办?”
“嗯?”
“遭逢变乱,你要怎么办?”
卫希夷想了一下,道:“如果王后已经北逃了,当然是要同去寻太子,再借兵回来报仇。”
“刚到天邑,车正不愿意,你会怎么办?”
卫希夷试着想了想,道:“离开。”
“她到天邑几个月了,还被关着呢,”风昊不屑地立起一根指头,“为王者,最要紧的固然是要知人善任,然而只会让别人干活,嘿嘿,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些好。”
卫希夷为朋友辩解道:“她以前没遇到这样的事儿,她生长在王宫里……”
“祁叔也是这么看虞公的,”风昊残酷地点出了一个事实,“哪怕知恩图报,比虞公德行好,也是不行的。你看她很好,若做一个朋友,她的心地确实不错。然而要做事情,光有好心是不够的。你若宥于情感,终将一事无成。”
卫希夷难过得低下了头,因为知道风昊讲得对,所以难过:“就这样放弃小公主了吗?”
“放弃?”风昊笑出了声来,“祁叔想尽办法为你求师,你终将随吾离他远去,他是放弃你吗?”
“可是小公主……她没有合适的老师。”
风昊撇一撇嘴:“会爬树吗?”
“我?会的。”
“谁教的?”
“看人爬就……”卫希夷顿住了。
风昊点点头,心道,我就知道你是天生的猴子,继而对小弟子进行了人身攻击:“还没蠢到家,看来是明白了。”接着,姞肥便听到他那个以护短为真理的老师说:“你不能总是护着她,这样她永远也没有用。她开始有些自立的模样了,你就不要再替她做该她自己做的事了。”
卫希夷敲了敲碗:“那我能给她留点儿东西吗?”
“要留什么?”
“就是,一点贝,以前我没花完的。车正不会给她武器吧?我那儿还有点弓刀……”一样一样点清楚了,小心地问风昊,“行么?”
风昊抽抽嘴角:“你就送给她,她也藏不好!”
“那得多少呀,肯定藏不住的,我想好了,我把东西找个僻静的地方埋起来,给她个暗号。她要逃出来了,想用的时候,就去取。”
风昊扶额,对卫希夷道:“你想得美!逃命的时候,哪里能辨得明方向?你捡最紧要的,比如防身的东西,给她一点,让她拿好。其余的东西,她有本事,自然能弄到。弄不到,她就是没有能成事的命。”
卫希夷坚持要将自己的东西都留给女莹,不能与女莹在一起,已经让她很难过了,再不能多留一些东西,她睡觉都要睡不安稳了。女莹觉得她辛苦,她还觉得女莹处境可忧呢。
风昊拗不过她,只好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卫希夷道:“我还想再见见她。”
“闭嘴!”本来是告别的,今天告一次、明天告一次、后天再告一次,还有完没完了?
吃完了宵夜,风昊将小弟子往外一揪:“走,去房顶。”学习星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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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半夜的贼,又看了半夜的天,第二天白天,卫希夷睡得像头小猪,到后半晌才被风昊给打起来:“不能再睡了,起来!回去收拾你那堆鸡零狗碎儿要送人的东西。晚上再睡。”
卫希夷回到家里,先说了学了不少东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