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身旁,史进肩膀上裹着的红布被鲜血浸红,却混不在意,他屁股下坐着一条长大汉子,那人年纪不大,约莫十七八岁,齿白唇红,双眉入鬓,双目有神,肩宽腰细,着一身月白外衫,竟是一个罕见的美男子。
美男子脸部侧着,不顾地上沙土,愤愤叫道:“刘高狗贼,吾恨不得食汝之肉,若非你这厮鸟掣肘,我等怎么为这些人所擒!”
刘高只是捣蒜般磕头,大叫:“爷爷饶命,小人有用。”
美男子恨恨地吐着唾沫,尽管表情不好,形容狼狈,却依旧神俊。
丁一笑道:“贪生怕死,见敌先逃,奴颜卑膝,我要你何用?”
刘高知道生死一线,说不得一句话不对,就会被面前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取了性命,满脸泪水,嘶声大叫:“小人有用,小人有用,小人是清风寨文知寨,人口帐簿,土地钱粮,风土人情,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一道:“好象还有点用,起来吧,留你一命,朱武,此人交于你了,务必人尽其用!”
刘高额头磕得通红,起身前,又是两个响头:“多谢大王不杀之恩!”
朱武笑道:“行了行了,起来吧,一会随我去交接帐簿,点验清风寨全军。”
美男子双目赤红,几欲瞪出血来:“呸,狗贼,你这厮做文官目不识丁,还有脸说你什么都知,办公务全凭喜恶,事务全交手下书办,恐怕你连咱们清风寨有多少军卒,几多户头都说不清楚,各位,这刘高是个没用的,别信他,只需捉到他手下书办,清风寨大小事务,尽皆清楚!”
“喝!”丁一乐了:“你是小李广花宋吧?听你说话,是恨他不死呀,好歹是同僚一场,怎么如何不讲情面?”
刘高刚刚站起,又急忙跪下道:“大王,这花荣整日价斗鸡走狗,好勇斗狠,不思进取,被小人责备过多,现在打击报复,人品低劣,请大王明鉴!”
朱武笑道:“说话一套一套的,不象不识字的呀。”
花荣道:“这厮整天与人饮宴,手下识字者多有,说话自然是没有问题,不妨让他写几个字来看看,他要是能写出自己名字,请斫我头!”
丁一笑道:“多大仇,多大恨?”
花荣道:“这厮欺男霸女,敲榨大户,压榨兵丁,残害良民,人心坏了,若不然你等如何能够杀入我清风寨?”
见丁一眼神从花荣身上转到自己身上,没了笑容,刘高自已吓自己,总觉得丁一眼神吓人,好象马上就要命人把自己拖出去斩了,因而喏喏道:“小人浑家颇为美艳,愿献于大王暖席,只求饶小人一命。”
丁一道:“心挺诚,把他带下去吧,清风寨详情,要是交代不清楚,你这颗头颅有可能不是你的喔。”
见兵卒拉着刘高离开,花荣道:“这种无耻之徒,留来作甚,清风寨有的是耄老大户,用不着他!”
丁一笑道:“你也不怎么样,枉称小李广,想当年,李广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可有士卒弃之?至死不渝,虽无大功却有李广难封之感叹!而你这个武知寨,给李广丢人,小小一个城寨,兵卒逢战,尽逃之,有何面目去说他人?”
丁一伸手示意,史进站起来,提溜着花荣的脖领子,让他坐在地上。
花荣见刘高走了,不答丁一,反问道:“你们是哪座山的?怎用我家宋江哥哥的名字来赚我?”
原来昨日,史进与阴冶平化名孔明、孔亮,假称奉宋江之命,与花荣送信问好。
孔明孔亮所在的孔家庄都在青州境内,离清风寨算不上很远,花荣与宋江交好,听过此二人名头,但并无多少结交的意思,因为宋江对二人评价不高,他素知宋江有识人之能。
但史进与阴冶平两人,一个英雄了得,一个丰神俊逸,怎么看都不是乡村小土豪,当下就存了疑问。
花荣假作接待二人,悄悄出门,安排人手,要擒捉两位。
史进虽然做山大王,但自小在家中骄纵,经事少,得阴冶平提醒才发现不妙,他抢步出门想要捉拿花荣。
被花荣面对面,两步nèi_shè了一箭,好在武功超过花荣,闪避得快,只伤了臂膀,又被花荣的亲随伴当集火射击,与阴冶平退入室内固守。
大宋文贵武贱,以文御武,军队调动、军饷发放、甚至包括兵将分离,都极大地限制了武将的权利。
花荣向刘高请求,调动兵马配合,想要拆去附近房屋,捉拿史进与阴冶平二人。
刘高一向与花荣不合,乐得看笑话,不许!他明跟花荣说:“你结交匪类,惹出的事,别想让我帮你擦屁股!”
花荣本就好交朋友,这下子无法反驳,认了。
花荣找来相好的头目,让他们带人来助一臂之力,却又为刘高所阻,只聚起百余人,防守有余,进攻不足,花荣命他们持弓挟弩,伏于房顶压制。
曹正机警,本就一直关注史进与阴冶平情况,见势不妙,命手下在城寨中各处点起火头,一来扰乱寨中秩序,二来向城外各军示警。
城寨中,刘高与花荣在议事厅的东边与西边各起了一座小寨,分得很开,得到通报,刘高命人守住自己的小寨,对城寨中起火,不当回事,他还等着天亮就向上级弹劾花荣。
花荣焦虑,数次向刘高请援,请求他救火捉人,防护守备,刘高觉得花荣多事,一概不理!
花荣不得已,又怕里应外合,一边命亲随提醒各门守备,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