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老平阳侯死后,陈家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都是太夫人与儿子平阳侯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太夫人心性坚韧,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听纪清漪这样说,知道她是真心改过,太夫人心里也生出几分欣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父母九泉之下也会为你的改变高兴。”
“清泰只是到外院去住,又不是离咱们有十万八千里。你想去看清泰,尽管去。便是清泰,只是晚上歇在外院,白天还是跟从前一样可以来内宅的。”
“多谢外祖母。”
以退为进,却达到了目的。纪清漪心里甚是开心,眼角眉梢都是轻松。
太夫人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到底年岁小,性子急,不过对清泰却是真心的爱护,这一点也算难能可贵了。
“起来吧。”太夫人教导道:“以后不可再犯这样的大错了,否则我再不原谅的。”
纪清漪过了第一关,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
对,就是这样,跟应付徐令检那个畜生比起来,讨好太夫人简单太多了。
不一会,杜嬷嬷把陈宝灵带进来了。
陈宝灵把眉头一挑:“纪清漪,你又在祖母面前说我什么坏话了?”
纪清漪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与她针锋相对,而是冲她福了福身:“看到你身体康健,活蹦乱跳的我就放心了。宝灵,从前都是我的不是,不该跟你争吵,以后我都改了,也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陈宝灵大吃一惊,像不认识纪清漪一般,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我怎么敢生你的气,我只有一条命,这回能救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说完,把脸一转,不去看纪清漪。
“我知道宝灵你不信我,你且以后看我的表现吧。”纪清漪倒是落落大方的。
陈宝灵就沉不住气了:“装模作样!”
“宝灵,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太夫人拉了脸道:“你落水本来就意外,清漪也受到了惩罚,这一次,也是真心跟你道歉了,你也该拿出侯府嫡女的气度,咱们陈家的女孩可不能这般胡搅蛮缠。”
“是。”陈宝灵心里虽然委屈,但看纪清漪瘦了好大一圈,俨然在别院日子不好过,又想起清泰亲自跟她道歉,可怜兮兮地样子,就道:“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这一回了。”
纪清漪心里一松,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多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陈宝灵把头一扬,骄傲道:“我本来就心胸宽阔。”
出了门,纪清漪就笑了。
前世她活在怒气冲冲之中,除了吵架,从未跟陈宝灵和和气气地说过话。现在看来,她比自己上一世的性子还耿直。
她去了外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少年朗朗的读书声是那么响亮清晰。
纪清漪冲要行礼的下人摆了摆手,寻着声音找到了清泰。
果然是他在高声读书,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先生站在他的身边。
纪清漪的眼眶一下子变得湿润了。
死后重生,带着愧疚再见到清泰,这种感觉真好。
她站在窗前,痴痴地看着清泰,怎么也看不够。
先生突然咳嗽了一声,清泰转过身来,看到纪清漪,先是一愣,接着揉了揉眼睛,眼中就迸发出不敢置信的惊喜:“姐姐!”
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想走动,可惜一条腿挪不动,颇有些焦急。
纪清漪没忍住,全然忘记了先生还在,大步跑进去,一把抱住了清泰。
姐弟两个一别就是好几个月,自然有很多话说。
先生在门口站了一会,任由他们姐弟说话,等了一炷香之后,才踱步进来。
“姐姐,你别担心我。”清泰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道:“我在外院住很好,外祖母还特意给我请了先生,先生学问很好,我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九岁的少年郎还带着婴儿肥,望着她的眼睛又黑又圆,好像紫葡萄一般。
纪清漪看着清泰,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清泰还活着,可真好。
临终前她已经手刃仇人,这一世她也不敢奢求什么,只求能早日脱离平阳侯府,与清泰一生平安。
“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缺,你千万别去找外祖母。”
清泰有些着急,撇了撇嘴,想哭又忍着:“要是你惹了外祖母生气,她一定又要把你送到别院吃苦了。姐姐,我不想跟你分开。”
这么简单的道理,清泰都知道,可她偏偏不知道。
“是姐姐不好。”纪清漪摸了摸他的头:“你放心,我这一回再不惹外祖母生气,咱们俩以后再也不分开。”
纪清泰显然不信:“真的吗?你没骗我?”
“真的,姐姐说到做到。”纪清漪道:“我出来有一会了,这就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见清泰眼中有依恋不舍,纪清漪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泪水,又用手轻轻为他拂去肩膀上并不存在灰尘:“你乖乖的,咱们以后每天都能相见。”
“好。”
纪清泰想着虽然不能住一起,但每天都相见总比之前好几个月见不到面好。
他咧开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纪清漪:“我下午酉时一刻去给外祖母请安,姐姐也去。”
那样她们姐弟就能见面了,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见面。
她的弟弟这般聪明。
纪清漪脸上露出与有荣焉的笑容,心里却觉得很痛。
这一次,她就是拼尽全力,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