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所的生活似乎没怎么影响沈熠。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沈老板的大儿子,即便他仍关押在里面,待遇也和其他犯罪嫌疑人不同。
温绮瑜坐在会面室的玻璃隔窗的另一侧,周围是黑压压的高墙,只有一扇小小的铁窗,微弱的几束阳光照了进来,隐隐有起浮的微尘,稍稍散去了几丝阴冷。
她安静地看着隔窗的对面,门打开,沈熠由着警察押送着,走进会面室,坐了下来。
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修身的黑色长裤,两条长腿随意地搁在一旁,气魄仍旧摄人偿。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白色衬衫能穿出阴恻恻的森冷感。
他眯着黑眸,狭长一笑,任由温绮瑜打量撄。
这一次,他没叫她“傅屿的前女友”,而是一字一顿地叫她:“温绮瑜,好久不见呀。”
笑意冷冷。
温绮瑜脸色淡淡,漆黑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没有理会他,只问:“沈熠,你要见我做什么?”
沈熠笑了出来,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在安静的会面室,格外的响。
“温律师,是我感受到了你想见我的渴望。”
声音还是那样阴冷的,阴阳怪气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我主动提出来,是为了满足你而已。”
温绮瑜也冷冷地笑了,对上他的视线。
不再绕弯子,而单刀直入、一针见血地道:“沈熠,是你又害怕了不是么?现在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你怕了。不过,我知道,程绾绾才是真正的凶手,而你只是帮她逃罪栽赃的帮凶,如果你愿意指控程绾绾的话,你的刑罚会减轻的……”
沈熠苍白的脸上浮起讥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你让我指控心爱的绾绾啊?”他把“绾绾”两个字的尾音拖得绵长,却让人不寒而栗。
“温律师,你还是那样天真得可爱。”
这已经是沈熠第二次这样说她了。
温绮瑜漆黑的瞳仁,眸色沉沉,嘴角微抿,“其实天真的是你,沈熠。”她顿了顿,突然问他:“你知道我大学时代哪门课程的分数最高么?”
她直直地看着他,“是犯罪心理学,别再演了,如果,绾绾真的是你心爱的,你今天就不会见我,而是直接在法庭上以一人之力把所有罪行都包揽下来。”
沈熠像是被说中了一般,修长的手指握了又松,眼神阴冷冷。
“那温律师不如猜猜,我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
“孩子。”
沈熠握拳,面部的肌肉微微颤动,冷笑,“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是很有意思呢,程绾绾吃了堕胎药,流掉了你的孩子,并且可能无法再怀孕了。而可怜的你,却一直以为程绾绾和你有共同的经历,都被母亲抛弃过,就是同一类人,真是天真的可爱。你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她比你更心狠,她在被自己的母亲抛弃后,她还能残忍地把自己的孩子害死,至少现在,她关心的也只是如何逃罪甚至推罪给你!而你呢,在知道她要害死你的孩子,就成了无法自控的懦夫,你害怕女人,讨厌女人,却常常渴望亲近女人,你这个懦弱的失败者。”
江誉州查的资料里,沈熠因为家庭不和而产生的心理疾病已经很严重了,就差疯掉。
沈父当年强迫了有男朋友的沈母,沈母因此怀孕,不得不嫁给沈父,仇恨和不甘让她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产前就想打掉孩子,产后更是动不动就想掐死还是婴儿的沈熠。沈熠渴望母爱,又害怕母爱,每次都被沈母伤害得鲜血淋漓,他10岁时,沈母将沈熠和自己关在房间里,决定自杀,她点燃了窗帘和床单,沈熠被救了,但是却亲眼看着给自己全身淋满酒精的沈母被烧死。
童年阴影是很多人一生都无法跨过的坎。
沈熠正是如此,他猛地站起来,大掌在桌上用力一拍,身体前倾,克制着颤抖,紧紧地咬着牙根,“闭嘴!!”
“懦夫!程绾绾的母亲只是抛下她和丈夫,卷钱跑了而已,你却差点被你母亲害死!可怜的你,却自以为和她同病相怜、心心相惜,你恨你母亲要杀你,你却帮着程绾绾这样的杀人犯逃脱!你有什么资格恨你母亲?”
沈熠的脖子青筋起伏,牙根越咬越紧,目眦欲裂,“我叫你闭嘴听到了吗!”
“有童年阴影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但懦弱的你过不了这个坎,就只会想着用变态的行径来掩饰自己的凄惨,飙车、酗酒,只有生死边缘才能让你觉得自己还活着!”
沈熠终于无法忍受,他表情扭曲,狠狠地一拳砸在玻璃隔窗上,身后的椅子被他踢翻。
怒气冲冲的警察拿着警棍跑了进来,制服了他。
他双手被反钳在背后,毫无尊严地被按在墙上,五官已经被挤压得变形,脸朝着温绮瑜,在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道德制高点的温律师说得开心么?懦弱的你呢?傅屿去世后都无法接受他的离开,我原本以为情深似海的温小姐那么快就爱上陆泽,和他结婚了,原来,还只是个代替品啊。”
温绮瑜的瞳孔猛地放大,唇内侧的嫩肉被咬出血,手上的指甲陷入肉里。
“原本只是好奇谁给陆泽捐赠,瞧瞧我发现了什么……”
他看到温绮瑜的脸色,大笑出声,“我以前错了,我们才是同病相怜的可怜虫,失去了挚爱又失去了孩子的你。”
温绮瑜站起来,合身的黑色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