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抬眼看着她:“否则又要如何?”
顾瑶笑了起来:“阿沅虽然躲到长春观,做了女冠,我们自然是不敢冒犯。但陈媪与阿萝可是顾家的侍婢,不曾皈依,太子殿下已经允准,阿沅的婢仆与私产尽数交于顾家处置呢。”
她满意地看着顾沅脸色微变,掩着口笑道:“若是阿沅执意不理会家族之事,不肯相助大兄,我们只好把陈媪与阿萝都发卖处置掉,毕竟是她们没有伺候劝导好阿沅,才会让阿沅与府里生分了。”
她说得清清淡淡,脸上也带着一贯的温和的笑容,只是那话里的意思却是让顾沅沉了脸,冰冷地望着她。
只是顾沅越是如此,她越是满意,先前她便已经与兄长顾潼之说过,如果用别的只怕难以制住顾沅这个贱人,倒是她身边这两个卑贱的下人反而会让她有所顾忌,现在看来自己猜的不错。
顾沅强忍住心底的怒气,吐出几个字来:“你们想要如何?”
顾瑶灿烂地一笑,一字一句地说着:“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所预知到的一切都不能有所隐瞒!”光是不能婚嫁不足以让自己放心,她要顾沅所有的一切,只要能够知道顾沅预知的事,她就能够凭借这一切去得到自己想要的,谢家也会如看重顾沅那般看重自己,还有谢五郎,他一定会发现自己比那个卑贱的旁支女更好,是能够配得上她的女子。
顾沅脸上却是露出极为惊慌的神色,连连摇头:“不,我并不知道什么!没有什么!”
顾瑶顿时心生疑虑,盯着她:“你一直料事如神,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顾沅已经惊惶地低下头去:“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她越是这样说,顾瑶越是怀疑:“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才会如此!”她换了温和的口气,与顾沅轻言细语地道:“你若是知道了什么,就告诉我吧,太子殿下若能得了这些消息,必然会更加看重你,或许有一日会准你离开长春观,再嫁给世家郎君为妻为妾也未可知。”
顾沅低着头,似是拿不定主意一般犹犹豫豫地拽着自己的道袍,不敢抬头看顾瑶。
顾瑶越发确定她必然是知道了什么,起身到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和颜悦色地说着:“阿沅,你虽然恼着我们,但终究我们都是顾家的人,你若是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如说与我知晓,若能帮到大兄和顾家,我们又怎么会忘了你的好,自然是想法子求了皇后和太子殿下,让你离开长春观,还有陈媪与阿萝,也能跟着你一起离开这里。”
顾沅挣扎了好一会,才犹疑着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又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只是一句话,却让顾瑶脸色大变,猛然直起身来,瞪着顾沅许久,才强自镇定下来,又问了一遍顾沅:“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顾沅无奈地望着她:“这样的话我岂敢胡言,你让大兄将我的话转告太子殿下,殿下自有定夺!”
顾瑶此时没了心思再看她的笑话,忙起身来:“这些事你不可对任何人提起,我这就回去禀告大兄。”这是何等要紧的事,她得马上回去告诉顾潼之,若是太子殿下知道了,必然会更加看重顾家!她越发觉得能够挟制住顾沅,是多么正确的选择!
顾沅很是不情愿的样子,低声道:“这样的话,我也不敢告诉别人了。”
顾瑶不再理会她,提起裙摆快步向着外边走去,她要赶紧赶回去,把这个消息知会顾潼之。
看着顾瑶走远,顾芸脸上那副无可奈何和惊惶之色慢慢消失了,她缓缓抬起头,望着身边空了的那个蒲团,露出一丝嘲讽的笑。
顾家还是这般迫不及待,她才到长春观,便迫不及待地要对她下手,逼迫她为顾家所用,在他们看来这才是理所应当的吧。
一直以来顾沅都在躲避退让,为了避开这些人的算计,她甚至不惜躲到了长春观来,只可惜这些人还是不会放过她,拿陈媪与阿萝来要挟她!
她不想再退让了,再退让交出的就是她的性命了,她重活一次,不是为了让他们随意作践步步相逼的。
她方才所说的并不曾改变原本注定的事,她只是让事情来得更快一些,或许也能打破冯文异的打算!
顾沅笑了笑,起身出了耳房,回自己的院子去了,要好好闭关了,暴风雨快来了,她得好好准备准备了。
太子来得比她想象的要更快。第二日一早,太子的马车已经到了长春观门前,一身织金锦袍的太子阴沉着脸下了马车,也无心多看观外景致,在小道童的引领下大步向着观中进去。
只是终究打着进香的名头而来,到了三清殿,太子还是强忍着怒气,接过仆从送上的香,粗粗拜了拜,将香往香炉里随意一插,便转头与女冠道:“顾氏……玉真女冠呢?让她来见我!”
顾沅早已得了通禀,不急不慢地来了三清殿前,向着太子打了个稽首:“殿下驾临长春观,真是蓬荜生辉,贫道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礼仪是一点也不差。
太子已经是脸色十分难看,他不耐烦与顾沅再说这些,咬着牙道:“你昨日说得可是真的?”
顾沅皱了皱眉:“殿下还是请随贫道这边走,此处是三清神殿,只怕冒犯了天尊。”
太子沉着脸随顾沅出了殿去,向着偏殿而去。
偏殿里,顾沅早已打发了人准备案几榻席,挥退了所有人,这才开口道:“殿下是为昨日之事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