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车送了顾沅回去,她独自坐在车里,脸色晦暗不明。太后寿辰之后,皇后就会下了册封太子妃的诏谕,然后就会让人从建康顾府将她接到东宫。她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摆布,她得想法子,她有法子,可她的法子……还是再想想吧!
宫车出了西宫门沿着御道往朱雀门而去,才走不远,却是被人拦住了,宫车驭夫勃然大怒,扬起马鞭就要抽打阻拦宫车的小僮,只是高高举起的鞭子,在看到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人时停住了,他脸上一阵发白,忙放下马鞭跳下车作揖:“王家郎君。”
王彦冷笑着看着驭夫:“宫里的人好大气派,怎么还要打我的人不成?”
驭夫缩着头,连声道:“不敢。”
王彦走到马车边,一把撩开帘子,盯着马车里的顾沅看得仔细,好一会才勾起嘴角嗤笑道:“怎么还不下来,难不成这宫里的马车坐着更是舒坦些?”
顾沅愣了愣,听出了他的意思,忙出了车篷跳下马车来,王彦大步向自己的车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去。”顾沅听明白了,他是要带自己走。
宫车的驭夫却是吃了一惊,不由地喊了一声:“小姑……”宫里的吩咐是让他把这个小姑送到建康顾府去,不曾想被王十一郎给半路劫走了。
王彦似笑非笑望了眼那驭夫:“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我王十一郎路上遇见顾家小姑,要亲自送她回府去,不用你们费心了。”
驭夫不敢惹怒了王彦,只得欠身应着,赶着马车回转去了。
王彦的马车上早有侍婢准备了美酒,给她和王彦斟上了。王彦吃了口酒,带着些嘲讽:“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被那些给缠上了,还要把你送给太子。”他指了指昭明宫的方向,话语里毫无敬意。只是他居然这么快知道了,果然世家在皇宫中早有耳目。
还不是因为你!顾沅强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要不是因为王十一郎,浔阳公主又怎么会这么不管不顾要把她弄到宫里去送给她的皇兄。可这马车是他的,要是惹恼了他估计会被赶下去,只能走回去了。
看她蔫蔫地低着头,王彦更是挖苦道:“只怕过了太后寿辰,你就是东宫良媛了,日后你那一手好琴艺只有糟蹋了。”
顾沅低声道:“十一郎可有什么法子?”她有法子,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王彦洒脱地一笑,举杯饮尽:“要么你就与宫里的人说,你心中对我王十一爱慕已久,情意深重,非我不嫁,若是强逼你你就以身殉情,或许他们便能饶了你也未必。”说罢哈哈大笑起来,说的明明是极为唐突失礼的调笑,那副光风霁月的模样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顾沅叹了口气:“十一郎莫要取笑了。”
王彦慢慢收敛了笑容,正色望着顾沅:“其实我来也是要告诉你这件事的解决之法,宫中的意思是你无法违抗的,要想改变她的心意很难,除非是有让她不得不忌惮的理由。”
“你有预知祸福的能力,这是十分了不得的大能,是各大世家都会想要笼络你。为何你来了建康这几日还不曾有人登门,只因为都在观望。”王彦难得如此一本正经地说着,越是如此他的话越是真挚诚恳,“如今你想要不被皇后赐给太子为妾,只有世家才能够保护你,并且要是这天下最为得势的世家,只有他们的庇护才能让皇后都忌惮,不得不放过你。”
王彦脸上又露出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指了指自己:“恰巧,你面前这个正是太原王家的人,当然还有那个没脾气又假正经的谢家五郎。你若是愿意依靠这两家之中任一家,都能够保你安然无恙。”
顾沅抬起头来,脸上并没有语气中那种茫然,却只有冷静:“谢家郎君可知道十一郎如此说?”目光锐利,直视着王彦。
王彦眉间一跳,似是被她那逼人而来的目光逼得退避了一下:“你这姑子好不晓事!别的姑子听了这话怕不是立即要投怀送抱,也会芳心暗许,倾慕我这慨然气概,怎么你就……”他撇撇嘴,很是不满的模样。
顾沅没有跟他说笑的心思,平静地道:“若是依靠王家或是谢家是否也是要入府为姬妾,只怕不会容我这般独居独行吧。”
王彦的脸色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才缓缓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子,若真的要得到世家庇护,自然是要嫁入府中来。只是必然不会委屈了你,许你为嫡出子弟贵妾,或是旁出子弟正妻。”他声音越来越低,也觉得这样的话对顾沅那平静的模样有亵渎的感觉,“想必谢家也会如此。”
顾沅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头静静望向纱帘外,透过那薄薄的纱帘,建康繁华的街市尽收眼底,连同来来往往的行人,一切都是那么热闹。
“世家之中婚娶自有安排,最是讲究门当户对,似我与谢五郎崔三郎这样的嫡支子弟,只能与卢家李家庾家嫡出姑子结亲,就连稍差一些的陈家杨家都不能。你虽然人才出众,又是身负异能,也不能破了这规矩。”王彦轻轻叹了口气,说着,“我们三个的婚事是早就由族里订下了的。”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那种叹息的目光看着顾沅,像是知道什么一样。
顾沅的身子一颤,她没有在意王彦那感叹的语气,却是抬起头望着他,弯起嘴角露出个笑容来:“是么,都是哪家的姑子呀?”
提起亲事来,王彦也有些不自在,举起耳杯吃了口酒:“我与庾家姑子,崔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