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了几年的界画楼台,手上早已画得熟了,半个时辰之后,纸上便已出现了几处楼阁,还有北墙外头的街道,以及那过街的楼阁天桥,都画得十分精细逼真。她还连假山、亭台、花木之类的东西也都画了上去,并在亭子里几笔画了个简易小人,看那穿着打扮的风格,分明就是文定当日偷溜进她闺房的赵陌!
丰儿端了碗杏仁茶过来:“姑娘,吃点东西再画吧?离开饭还有大半个时辰呢。”
秦含真醒过神来,摸了摸肚子,她确实有点儿饿了,于是便丢下笔,转头去吃杏仁茶。
丰儿看了看她方才完成的画作,笑道:“姑娘画得真好!这房子看起来多精致呀。我从没见过比姑娘画得还好的人!”
秦含真听得好笑:“你能看过多少画作?我平时拿来学习的那些名家古迹,就每幅都比我画得好。你如此盲目地夸我,倒叫我听了尴尬脸红。”
丰儿道:“咱们不必跟外头的男人比,光是京中闺阁千金,就没人画得比姑娘更好的了!”
秦含真叹道:“这算什么?不过是房样子,工匠也能画得出来。外头的人即使真要夸我的字画,也不会夸到这幅头上。他们估计更乐意看见我的山水花鸟吧?”
丰儿说:“我不懂这些,只觉得姑娘这一幅画得好,瞧着就象是咱们江南的屋子一般,还是园子里头才会有的屋子。”
“江南吗?”秦含真眨了眨眼,低头看向自己的画,忽然笑道,“你这话倒提醒我了。我确实可以多仿一仿江南风格。比如东路的园子,完全可以多种竹子花木,再加上活水,夏天里绝对会住得很凉快,那这别馆就可以充作避暑的地方了。还有全屋的房舍分散,最好再修建几条曲折的长廊,把所有屋子都连起来。那即使是遇到了雨雪天气,也不必顶着风雨大雪出门,走游廊便可在别馆中随心所欲地走动……”
秦含真连剩下的半碗杏仁茶都顾不上了,全神贯注地改起了图,把自己心目中的构想全数画下来。她开始觉得,如果改建完成的别馆,真能如她图中一般,那将来无论肃宁王府正宅建得如何,她都会更乐意长住在别馆之中了。
画好的画,很快就送到了赵陌手中。赵陌看过之后,也十分喜欢秦含真的构思,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能搬进这样一座别馆里。还是阿寿劝他:“这几乎是推倒重建了,只怕要费不少功夫,也不知郡王爷在入冬之前能不能住进去。要不还是先在别处收拾出个能见人的宅子来,郡王爷暂时住进去,等这别馆完工了,再搬不迟?否则,王爷与继妃马上就要进京,辽王府里怕是太平不了。”
“没事,正宅那边的图则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更别说动工了,我先住到对面去,也是一样的。”赵陌并不在意,“别馆除了藏以外,通共也没几处房屋,倒比照着原样重修要省事得多。先叫人赶紧把旧屋拆了,将东路的几处轩馆建好。竹子花木,入秋前必须要种下,否则明年开春后就很难长起来了。正宅动工时,我就搬进这东路花园中的房舍暂住,没什么好担心的。叫人挑那不潮湿的地方建屋子,要建得宽敞舒适些,照着秦三姑娘图上的说明,改建上下水与火墙,省得我冬天难过。”
他把秦含真画的图看了又看:“瞧着这构造挺简易明白的,若是用着好,咱们郡王府那边也照着这么做,还有封地上的王府,也是一样。哎,你说三表妹她是如何想来的呢?竟有如此精巧的构思!”
他正拿着秦含真的画,夸了又夸,冷不防就听到另一名小厮阿兴来报:“郡王爷,辽东传来了消息,王爷王妃已经定下行程,六月初一出发上京,还带上了两位小王爷,据说,要在京里为他们定下婚事。”
赵陌顿了一顿,总算把注意力从秦含真的画上转移开来:“可算来了。叫我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