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福休都看了出来,江玉檀的心中想必更加清楚,龙青禹这是在试探她。
福休强忍住了呜咽之声,尽力若无其事地提醒着,“玉檀,咱们还要回帝都,咱们还是快些走吧!不然咱们今天得住在山里了,不安全。”
龙青禹居然没有用力,由她挣脱了,才懒洋洋地道:“来人,把这位贺蒙帝国的新城亲王拉走,拖下去,剁成肉酱,拌在马料里喂咱们的战马!想必我们的马儿吃了他的肉,也必定会变得和他一般神勇吧!”
福休听到如此残忍的做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江玉檀拉着福休快步离去的身影蓦然顿住了,她放开福休的手,仰起头,宽广的天空有一些微的浮云飘过,山风和煦,鼻尖的血腥味似被葱茏的绿意荡漾一空,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绵绵传来。
她缓缓地转过身,冰凝的双眸对上了龙青禹戾气渐盛的眼,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龙青禹,固然是我国皇帝率先发起的战争,可他是无辜的。他只是跟你一样,奉了他人的命令行事,你不能这样对他。如果你这样做,不怕招来贺蒙帝国大军的讨伐吗?不怕受到天下人的耻笑和憎恨吗?”
龙青禹狠狠地起脚,竟将地上高新城的尸体踹得飞了出去,冷笑道:“江玉檀,你这是在说我残忍无道吗?”
眼见两人针锋相对,福休慌忙地拉起江玉檀的手,淡淡笑道:“玉檀,也许禹亲王只是和我们开了一个小玩笑罢了,又怎么会做那qín_shòu不如的事呢?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江玉檀盯着高新城被做贱与灰尘中的尸体,唇边露出了奇怪的笑意,似乎是在悲悯,似乎是在自嘲,似乎又带了一丝近乎绝望的解脱,柔声对着福休道:“福休,难道你还认为我走得了吗?”
福休正在不了解江玉檀的话时,猛地看见了帐篷后闪动的人影,依稀看到是贺蒙帝国士兵的服饰。
是贺蒙帝国的士兵俘虏!
果然,片刻之后,又一个将领服饰的青帝国士兵从帐篷后匆匆忙忙地跑出,附在龙青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龙青禹听后,脸色离开便白了。烦恼,羞辱,悲伤,失望,难以置信,不解......不一而足的表情,飞快地在龙青禹颤抖的唇角掠过。
“江玉檀,你竟然敢骗我!你们早就已经到了淮州!”龙青禹的手指着江玉檀,怒吼道:“原来你是去找她的,而不是来找我!”
江玉檀恍若未闻,自顾自地走到了高新城的尸体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高新城的尸体翻了过来,用手将高新城那久久未闭上的双眼合上了,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着在高新城脸庞的灰尘和发髻上的血迹,喃喃道:“新城,你一路走好。”
江玉檀伸出纤细洁白的手,轻轻抚摸着高新城被射得千疮百孔的战甲,忽然之间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一直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根本无可控制。江玉檀伏在高新城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他曾经如斯熟悉的肩与胸,怪不得那满身的血迹污渍。少有情绪的眸中如同有破碎的物品一般,再也无法映照人心,却让人能一眼看到那一双深沉无底的绝望和悲伤。
盯着那张绝望苍白的面庞,以及那面庞之上滚下的盈盈泪水,龙青禹呆若木鸡。
“你......你......”他喃喃嘀咕着,忽然狂叫一声,猛地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江玉檀散落背后的青丝,抬起那张不改端庄莹澈的面庞,怒道:“你.......早已经是高新城的女人了,是不是?”
江玉檀握住高新城早已冰冷僵硬的手,悲怆地笑,“龙青禹,若是我说不是,你相信我吗?”
“哈哈......”龙青禹大笑,英俊的脸几乎笑得几乎狰狞,“我相信!你让我检验过我就相信你!如果你还骗我,如果你还背背叛我,我要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他一巴掌打落了江玉檀紧紧握住与高新城相连的手,在她的惨叫声中,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连抱带拽的从向了帐篷。
福休大惊,不假思索地便冲了上去,动手便抢江玉檀,“你放开她!你放开她!你不能这样子对她,她为了做得已经太多太多了。”
龙青禹正在大怒之时,毫不犹豫地朝福休的脸上一耳光摔了过去。福休侧身灵巧地躲开了,一把拉住江玉檀的胳膊,一手将简夕曾经给她携带的匕首刺向了龙青禹的手腕。
龙青禹没有料想到福休还有这般身手,手腕剧痛之际,却还是不肯放手,一边抢夺着江玉檀,一边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到了福休的小腹之上。
龙青禹身旁的护卫见状,早赶上前来,一同逼向福休。福休眼见江玉檀的长发拖地,脸色苍白,再也顾不得龙青禹的身份,扬起手又将匕首转了一个方向,逼退了两名士兵,欲要刺向龙青禹。
龙青禹又一次大怒,咆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叫你来刺杀我的?你是不是贺蒙帝国的奸细?”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江玉檀低微的声音传到了福休的耳中,“福休,这不关你的事,你还是快些走吧!”
福休一呆,含泪望着江玉檀时,只见江玉檀半掩禹龙青禹坚硬的铁甲后的面庞,居然甚是静谧,甚至还带了一丝的希冀,似乎是早就预料到了的痛苦刑罚,又似乎是在准备迎接一个期待已久的幸福。她明澈的双瞳雪亮如水,交织着悲伤和幸福,让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挣扎在爱恨之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