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妹妹怎会愚笨呢?想当初宁王爷看上妹妹,妹妹都能有法子不做他的王妃,以致于阴差阳错,造就了本宫今日的地位。”沈婉仪笑靥如花,谈吐间云淡风轻,怡然享受的喝着茶,而苏以宸听了此番话,却是有如五雷交轰,心惊胆颤。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沈婉仪面前:“婉仪娘娘,民女愿意以死去的娘亲发誓,民女绝对没有想要害您的意思,宸儿当时并不知道他是宁王爷,素玥可以作证,当时报出定国侯府的身份,只是为了吓唬住他,没想到会给娘娘还有府里带来风波,民女也悔恨万分,只求得娘娘原谅!”
素玥依然站立在一旁,手拿纨扇替沈婉仪轻轻的打着风,苏以宸的话她似乎并未听见。沈婉仪却示意秋静过来扶起以宸:“妹妹太认真了,本宫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喝茶吧。”
她这才忐忑不安的坐了回去,陪沈婉仪不紧不慢的喝了几盏茶,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会子话。秋静命人送了几样甜点上来,她在沈婉仪的邀请下又每样都尝了两口。许是那香薰的缘故,又吃喝了这么一阵,竟觉眉眼重重的,渐渐犯起困来,刚起身来想向沈婉仪告乏请罪,却发现浑身也已软如棉花,头一歪,就晕乎乎的睡了去。
她平日里喜静,睡觉时一丁点动静都能惊醒,这一觉,却是极沉,待到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她心想只怕是睡得入夜了,已经错过出宫的时间,但自己不是在沈婉仪的德禧宫吗?这又是在哪里,为何没有人掌灯呢?她突然间一个激灵,这种感觉太记忆深刻了,曾经在五年前也历经过。可是,那个人是她的姐姐啊,她怎会对自己使用这种手段?!难道,召自己入宫,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她就如此的怨恨自己吗?!”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借着从窗棂透进来的月光,依稀可辨这是一间寻常宫女所居住的房间。应该还是在沈婉仪的宫中,她爬起来,想去拉开门,不出所料,门被从外边锁上了。也不知几时了,她不敢大声喊叫,心道万一皇上正好在沈婉仪宫里呢,难免会惊扰到圣驾,沈婉仪毕竟是她的姐姐,是舅父舅母的掌上明珠,她被迫入宫,心中苦闷,或许,关自己在这里几天,宣泄了她的不满就会放自己回去。以宸不想再进一步把关系恶化,她长叹了一口气,拍打了几下房门,果然,马上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看来估计没错,沈婉仪还派了人在外边守着。
苏以宸被素玥和另一个宫女又带回了沈婉仪的前殿,月色下,她看到自己身上已经被换上另一套衣服,一套宫女的服饰。殿里烛火通明,沈婉仪依然微笑着坐在榻上迎接她,卸去了白天高傲的宫装,现在的沈婉仪,看起来,如昔日府中亲近的模样,但是,那笑容里、眼神中,却透着往日没有的凌厉。
“妹妹可是睡醒了,本宫都准备去就寝了,听素玥说妹妹已经醒了,想必是迫不及待,要见本宫的。”沈婉仪充满关切的口吻,仿佛浑然忘记她是如何被留在这宫中沉睡的。
苏以宸心下一思索,既然沈婉仪不提及,她也只当不知:“都是民女贪睡,误了出宫的时辰,也扰了娘娘安睡,还要令府中忧心,只好劳烦婉仪娘娘,明日一早再让福公公送民女出宫了。”
“妹妹难得进宫一趟,就这么不愿意多陪陪本宫几日吗?本宫可是日日里都盼望着妹妹呢。”沈婉仪倾下腰来盯着她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柔媚如桃花绽放,却让她有寒风刺骨的感觉。
“娘娘盛情,但民女毕竟一介草民,皇宫乃天子威严之地,民女不便久留,而且民女不懂宫里头的规矩,留在宫中也唯恐给娘娘带来烦扰,还请娘娘明鉴。”
“怎么妹妹才来不足一天就想走呢,难道本宫这德禧宫让你住得不舒服?本宫可是要在这这儿,待上一辈子的。若没有妹妹陪伴,岂不好生无趣?!”紧接着沈婉仪又故作夸张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诶呀,本宫差点又忘了,妹妹和本宫不同,本宫只能长锁这宫中,可你,还等着意中人求娶呢!”
“哈哈哈哈……”她突然一阵仰天大笑,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从脸上缓缓淌下,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的高墙,注视在茫茫的远方,声音飘忽似一个人的呓语:“你瞧瞧本宫的这德禧宫,华贵,漂亮,却冰冷冷的,没有桃园春色,没有萧声花雨……”
桃园春色,萧声花雨?那定是她和段长佑曾经美好的回忆吧?!段长佑不久前定亲了,她想必是得到了消息。没想到她依然将他放在心上,依然被过去的情牵绊浮沉。原来她自始至终,都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害她失去幸福,失去了段长佑,被长锁在这宫中终老。看到沈婉仪伤心流泪,苏以宸心中亦难过万分,沈婉仪的痛苦绝望有如她当日被囚梨香苑时的脆弱无助。如果她的陪伴,真能让沈婉仪的心好受一点,能消除沈婉仪对她的误解,那么,她并不介意沈婉仪此般对她,宫里宫外,其实于她而言又有何所谓呢?反正她孓然一身,并无十分的牵挂。
“姐姐……”
岂料她话不及出口,就被沈婉仪厉声打断:“放肆!你叫谁姐姐?给我掌嘴!本宫现在贵为婉仪,岂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本宫不是你的姐姐,本宫没有你这样阴险算计的妹妹!你是个灾星、克星,你克死了姑母,一回来就克死了祖父,你还要害我克我,你让本宫得不到幸福,本宫也绝不会让你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