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古斋”是本城最大的琴坊,制作和贩卖天底下最好的琴,不怕你买不到,只怕你买不起,传闻先帝爷,都曾光顾过这里。店面看上去并不大,但古色古香,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书“芳古斋”3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字是颜体,笔力遒劲而潇洒,仿佛一气呵成。瞧以宸盯着那几个字认真,店里的伙计已经满脸都堆着笑的迎了出来:“这位小姐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来了咱芳古斋的牌匾大有来头。”
以宸“哦”了一声,有些惭愧:“小哥莫要笑话我了,小女子哪里能瞧出什么来头,只不过觉得这字写得极好而已。”
年轻的伙计尴尬一笑,而后又略带夸张炫耀的表情向她介绍道:“咱这牌匾上的字啊,乃是前朝才子孟省风所写,孟省风您知道吧,那可是颜鲁公的关门弟子,正宗颜体字的传人。当年他最喜爱的那把古琴,就是在咱店里买的,哎,他是咱老板祖上的挚友,所以啊,才给咱店写了这牌匾。”
以宸翩然一笑,孟省风是谁,她可没听说过,嘴上却称赞道:“果然是很有来头,那就有烦小哥今天帮我们选一把好琴了。”
段长佑陪着如霜去了隔壁新开的胭脂水粉店。伙计把她和宁轩请到了店内,刚一进店,眼尖的掌柜就亲自招呼了上来:“鄙人是芳古斋的掌柜,小姓端,阁下是定国府的沈小将军吧,鄙店生辉。但这位小姐,却面生的很,难道是传闻中的二小姐?”
宁轩也是头一次来芳古斋,但定国大将军的爱孙、护国将军的爱子,走出去想别人不认识也难,他早已经习惯,大大咧咧的介绍道:“这是我的二妹妹苏以宸,你店里可有上好的古琴,给我妹妹挑一把。”
“有有有。”店掌柜热情难抑:“早听说定国府接回来的二小姐貌若天仙,比当年的绛云小姐还要秀美三分,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啊!请请请,里边请,端某亲自陪二小姐挑选。”
店里的琴琳琅满目,或挂于墙上,或摆放于错落有致的琴台,大部分都是新琴,偶也有几具古琴,音色材质倒还不错,但并未有特别令以宸心仪。娘亲当年留与她的古琴即非凡品,只可惜遗失了,她不禁有些黯然。
宁轩瞧她都看不上眼,似是有些急了:“宸儿你就没有一把喜欢的?哥哥也不懂这些东西。掌柜的你店里可是没有好货了?别拿些普通的琴来糊弄我们。”
掌柜赔着笑:“小将军言重了,端某哪里敢糊弄您和二小姐,刚给二小姐介绍的,那具具都是上品,只是二小姐的眼光出挑,的确不是一般啊。”
以宸含笑歉然:“端掌柜不必在意,小女子曾有过一具古琴,只是不慎遗失了,可能仍心有挂碍,所以才眼中无它吧。”
见她如此谦逊,端掌柜反有些过意不去,咬了咬牙却似有些为难:“也罢,鄙店其实还有一具古琴,倒是稀罕,只是已被贵客订了去,既然二小姐也是爱琴之人,端某倒不妨取出来,给二小姐一睹。”
轩哥哥一听就急急的嚷嚷:“好宝贝既是让你藏了去,速速取来,余话再说。”
端掌柜满面愁容的赔着笑:“那二小姐和小将军先坐坐喝口茶,容端某去去就来。”
少顷,就见他从后堂返来,手里抱着个用古木新雕的琴盒,轻轻的放到案台上,然后,打开琴盒,从里头小心翼翼的捧了一具瑶琴来。以宸走上前去,只见此琴琴身黑亮,又隐隐泛着幽绿,琴体上雕刻着栖凤梧桐,那梧桐与灵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欲展翅飞去。随意一拨,琴音清脆透彻,有如风中铃铎。她心中一动,查看那琴尾处,果不其然,在琴尾处刻有四小字铭文“桐梓合精”。莫非是传说中情挑文君的绿绮琴?
“愁无已,奏绿绮,历历高山与流水。没想到能在此处有幸见到如此好琴。”她不由感叹。
端掌柜抚掌称赞:“二小姐果然好眼力,这正是当年梁王赠与司马相如的举世无双之绿绮琴。几经流转,才被鄙东家收藏。”
宁轩亦高兴道:“宸儿既然喜欢,买下来便是,掌柜的,这琴便卖了我们罢。”
端掌柜眉头一皱,连连摆手:“小将军见谅,不是端某不卖,而是这琴,早为贵客所订,只是端某见二小姐惜琴,所以才取出来请二小姐鉴赏罢。”
宁轩脸色立马由晴转阴:“鉴赏?既是不卖,你拿出来给我们鉴赏个什么?你那贵客出了多少两银子,咱出双倍,退了他便是。”
“你敢!”
宁轩话音刚落,店内就传来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以宸回过头一看,却是一样貌俊朗、器宇轩昂的贵公子,领着仆从不知何时进来的。说话的正是他那青衣仆从,正气鼓鼓的发着牢骚:“公子我就说吧,这黑心店家的胆子也忒大,咱订下来的东西,他也胆敢拿出来给别人显摆。”
端掌柜真是百口莫辩,正欲解释,公子已摆手示意他勿语,他只得摇头叹气的退回了一边。以宸见掌柜的如此为难,便也起身道:“既是公子所爱,又已捷足先登,我们不能强求。哥哥,我们走罢。”
说完便领着宁轩,欲出店门去。
“且慢。”却是那公子出言相唤,以宸回头。公子粲然一笑:“进来时凑巧听到几位对话,我听二小姐也是爱琴之人,此琴虽不卖,但小姐若是喜欢,何不妨奏上一曲,也算是小姐和这绿绮琴的缘分。”
以宸不禁莞尔:“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