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能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透雕芙蓉的窗子从外面锁了起来,黛玉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腹部犹如针扎一样隐隐作痛,黛玉勉强抬起右手,搭在左手的腕上,冷汗一阵一阵的往外冒,黛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除了冷静,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救自己的孩子了。
随着她情绪的渐渐舒缓,腹部的疼痛也逐渐减弱,黛玉躺在床上,外面的人来来往往,窗户的纱屉开着,她能看见阳光透过树叶射到屋内的斑驳,带着窃窃的声音,黛玉把头转到了内侧,听惯了旁人说她才华横溢,诗词冠绝,可她曾经引以为傲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居然没有一样能够帮到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落锁声,门环和锁链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黛玉应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江姑娘?”她看见沙曼拿着一个大大的食盒,放在了桌上,见她起来了,就把里面的东西摆在了桌上“夫人起来了,时候也不早了,九公子吩咐我送了晚膳过来,都是你喜欢吃的。”
“他有心了。”黛玉瞟了一眼桌子,暗自心惊,自从有孕之后,她的口味变了不少,原先喜欢的,现在一概是不碰的,桌上放了的几道菜品,不仅有自己近来爱吃的西湖醋鱼,也有往日里常吃的白灼菜心。如此看来,很久以前花家就快成筛子了,全是旁人安插的人。
“你且安心,他不知道的。”沙曼见黛玉没有动筷子,以为她是顾及腹中的胎儿“这消息要是告诉他,他大概会发疯。”刚刚他从黛玉屋里跑出去,立刻就像发了疯一样,拿了一把匕首,将手臂划得鲜血淋漓,接着又拿针往自己身上扎,都是颈间膝盖这些痛的厉害的地方,他愣是咬牙忍了下来。跟在他身边久了,沙曼也渐渐清楚,他习惯用身体上的疼痛来缓解内心的真实想法,开心的,激动的,痛苦的,情绪波动越大,他就自残的越是厉害,真是变态!
“本来就是疯子,还能更疯吗?”黛玉一针见血到近乎伤人,冷情如沙曼,也不觉有些惋惜“夫人何须如此横眉冷对,他,并无大错……”
“无错?”黛玉看着沙曼,蝶恋花步摇斜插鬓角,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玫红长裙,紫色绫子小袄,绣着墨玉蝴蝶,端庄大方,依稀有些宝姐姐的风姿,却很不一样,或者说,清冷如宝姐姐也做不到这么冷情“可他的无错差点害得我家破人亡,恕我实在无法对这样的人笑脸相迎。”更何况,黛玉始终觉得,若是不爱,一开始就不该给他希望,得不到的痛苦,再痛也痛不过得到之后再失去……
“夫人若是无聊,我帮夫人送把琴来如何?”沙曼被黛玉抢白的无言以对,不自觉就带了几分疏离,有些干巴巴的问黛玉。
“是他让你这么说的?”黛玉的眼神明澈,不带一丝审视,沙曼只觉得,在这样的人面前撒谎,当真困难“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不需要了,他不会让我弹琴的。”黛玉不相信花满楼会出事,宫九这么做,无非是试探。花满楼对她的琴声太过熟悉,只要有一丝声音飘出院墙,他就有找到自己的可能,宫九还没那么蠢。为了孩子,她也不会冒这个险“只有一件事,还请姑娘如实告知,七哥哥,当真……”
“有或没有,夫人心里不是有数了吗?”沙曼眨了眨眼睛,难得的有一丝调皮“其实沙曼也很想知道,夫人和七公子,是不是当真如此心有灵犀。”
“七夫人不见了?”金九龄是被强行拉去花家的,陆小凤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不由分说就把他拉到了花家,来了才知道出了这样的事“夫人不见几天了?可有线索?”黛玉养在深闺,连外人都没见过多少,花满楼更是与人为善的性子,要说是仇人所为,他还不如相信陆小凤再不喜欢多管闲事了“会不会还是与那件事有关?”
“或许吧。”宫九行踪诡异,身世成谜,对那个传说中虚无缥缈的宝藏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感兴趣也不一定“总之,要尽快找到玉儿才行……”花满楼的眼底尽是疲惫,显然是一直不曾合眼。
“人海茫茫,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该往哪里找?”金九龄只觉得焦头烂额,赵天岐还躺在那儿呢,现在又横生了一个波折。
“玉儿一定没出姑苏。”花满楼带着满满的笃定“我能感觉到。”
“……”金九龄无语望天,直觉这个东西,真不是这么用的啊“最近姑苏并没有出现尸体,那些监视卫史氏的人下落何处,或许是一个线索。”
“我们先把红袖找到比较靠谱吧。”陆小凤心里大叫完了完了,花满楼这么理智的人都开始相信直觉了,黛玉要是再找不到,花满楼会做出什么事,他还真不敢想“以她的性格,不会放任懿宁就这么被人带走的。”
“偏偏还不能大张旗鼓的找。”金九龄双手扶着桌子,带了一丝咬牙切齿“宫九最好别被我抓到!”
“你抓不到他的。”花满楼从不曾小看过宫九“从花府里把人带走,还不惊动护院,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花家的防卫比不过皇宫,却也可以比肩一般的王侯世家,甚至借助半个武林世家的便利,有些地方比他们还要好上很多,宫九这么明目张胆的劫人,心智武功,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花满楼站在窗边,外面的银杏树已经全部变成了金黄色,扇状的叶片打着卷随风盘旋,始终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