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公子。”黛玉见有人来,明明知道对方看不见,还是忙忙揩了揩眼角,抹掉了并不存在的泪水“甲板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花某并非娇生惯养之人,况且舱内烦闷,倒不如舱外自在。”花满楼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甚为有趣,明明自己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却还劝着旁人不要站在甲板之上“花林两家是世交,林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花满楼在家行七,又虚长姑娘几岁,如果姑娘不嫌弃,唤我一声七哥便是。”
“七哥哥?”黛玉想起在荣国府的时候,湘云说话爱咬舌,爱二不分。叫宝玉哥去,不觉笑了起来,黛玉天性洒脱,并不计较一些俗礼,当下就应了“那七哥哥也不必叫我林姑娘了,在家时,父母长辈都是叫我玉儿的。”
“好。”花满楼含笑应了下来。接下来的时间,花满楼并没有多话,倒是黛玉念着花满楼眼盲不能视物,便将两岸风景悉数讲给花满楼听,她一向是伶牙俐齿,如今讲起这江南的秀美风光来,更是引经据典,娓娓道来,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让人觉得,能一辈子活在这片清音之中才好。
“七哥哥,我是不是太啰嗦了?”黛玉见花满楼半天没有作声,羞赧的低下了头,本就潮红的脸又红了几分,带着一分难以觉察的小心。
“没有。”花满楼笑着摇了摇头“你讲的很好,就好像这些景色真的在我眼前一样。”
“我还以为是我讲得不好。”黛玉小声的嘀咕着,娇俏的让人心软。花满楼暗笑,真是一个娇气的小姑娘“玉儿,舱外还是有些冷,我们还是进去吧。”
“七哥哥专程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花满楼领着黛玉回到船舱里,让小丫鬟们打起帘子看外面的景色。大概是黛玉觉得这样不声不响有些尴尬,低头绕了一会儿衣角,糯糯的发问。花满楼是住在前面的,他是个瞎子,虽然很多时候,别人会忘了他是个瞎子。但也因此不少人都会忽略了很多事,比如世人最爱挂在嘴头的男女大防,你能指望一个瞎子看到什么,做了什么呢。贾琏也就没有刻意将他和女眷离开,还是他自己觉得不妥,才换了和贾琏一样靠前的位置,一般并不出现在女眷面前。
“呵……”花满楼笑出了声,他没有姐妹,平时见过的女子大多都是江湖上武林世家的女儿,或大方豪爽,或古灵精怪,也有英气勃勃的,就是没有这样软的仿若一团芙蓉花般细腻娇柔的女孩子,似乎也不像他想象中的大家闺秀,沉稳端庄的仿若泰山塌了都不会眨一下眼的淡定从容。
“七哥哥你笑什么?”黛玉有些恼,眉头蹙了起来,连衣角也不绕了,而是紧紧的握着帕子。
“小姑娘生气了?”花满楼有些抱歉,及时收住了自己的笑容“蹙着眉头的小姑娘就不漂亮了,我只是觉得,你绕衣角的时候,很可爱。”
“诶?”黛玉吃惊的抬起头,连自己刚刚到底在生什么气都忘了,而是踮起脚尖,轻轻的走到花满楼面前,伸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
“小姑娘还是不要试我比较好。”花满楼笑着摇摇头“我确实瞎如蝙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