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清虚子都有些进退维谷了,虽说师徒三人都懂法术,蔺效也不是泛泛之辈,四人联手,对付一般邪祟不在话下,可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们自入河以来,对河中之物并无概念,全凭一份要探个究竟的意念在支撑,若那东西远比他们想得要难对付,岂不是会全折在这里?

正想对策,忽听棺盖发出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从棺中出来了。

诸人寒毛一竖,清虚子当机立断,低喝一声:“速速摆阵!”

师徒三人各自掏出法器,摆出三阳阵,惟恐出来是对付不了的大邪物。

可敛声屏息候了许久,只见棺木上的东西一跃而下,吱吱叫着,一溜烟沿着墙根跑了。

竟是老鼠!

清虚子愣了一愣,顿时明白过来,若棺木中真有邪物,岂会容忍老鼠这等活物与其共处一室。

蔺效也想通了此节,再无顾忌,到得玉台前,左右缓缓扫视一遍,拾阶而上,将赤霄从棺木上拔下。

握了赤霄在手,又借着长明灯的火光往那具棺盖已打开的棺材中看去,就见棺木中铺满经卷,连棺壁上也用朱红的字写满梵文,可棺内空空如也,并无尸首。

清虚子等人这时也到了玉台上,看清棺内情形,愣了一愣,从棺木中捡了一卷经书在手,借着灯光细细打量,可惜经卷上俱是梵文,无从得知其中含义。

看完这具棺材,清虚子又转头看向另一具,这具棺材却显见得比先前那具高长许多,两具挨在一起,倒有些夫妻合葬的意思。

清虚子摸索一番,见棺盖不过虚掩其上,并不是原先想的那样严丝密缝,略一迟疑,对阿寒和蔺效道:“来,帮着打开这具棺材。”

蔺效应了,将赤霄递给沁瑶,三人合力,缓缓移开棺盖。

往内一看,这具棺材却比刚才那具更空荡,不但没有尸首,连经卷和写满棺壁的梵文都不见,只棺盖上隐约可见几处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挠抓所致。

清虚子看得仔细,忽想起早年间听缘觉说过一桩佛家异闻,胸中生出强烈的不安,再立不住,将棺木中的经卷悉数取出,脱下身上道袍包好,令阿寒捧着,下了石阶往外走,口中道:“这邪物已破阵而出,此时早不在洞穴中了,为师需得连夜去找缘觉问个仔细。”

阿寒忙跟上。

沁瑶却跟蔺效对视一眼,颇感奇怪,明明两具棺材,为何师父只说“这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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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巡着原路游回岸边,一从水中探出头,便见天色早已墨黑,黑色绒般的夜空里缀满繁星,月亮却隐蔽在乌云后。

常嵘等人仍保持着之前蔺效等人下水时的姿态,神情紧张地盯着水面,一动也不敢动。

见蔺效终于安然无恙地出现了,终于大松了口气。

蔺效先将沁瑶从水中托举中送到岸上,这才跟着上来,几人虽说并未受伤,到底在水下呆了许久,难免有些疲惫。

蔺效见沁瑶身上湿漉漉的,恐她着凉,便令常嵘速回马车上取了件披风过来,给沁瑶披上。

沁瑶飞速看一眼清虚子,果见师父脸色一黑。

清虚子刚要令阿瑶将披风还给蔺效,转念一想,自己身上道袍已裹了经卷,阿寒虽是师兄,衣裳也不宜给沁瑶穿着,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堆小郎君,总不能让沁瑶大摇大摆地湿着衣裳回去。

左思右想,显然只有这个法子较为稳妥,便愤愤地闭了嘴,可到底有些不虞。

沁瑶耷拉着耳朵,不敢多看师父,惟恐师父回去骂她,可比起湿着衣裳让人围观,她倒宁愿被师父骂一顿。

悻悻走到停马车处,不必师父吩咐,舍下澜王府的千里马,自上了青云观的马车。

蔺效自然知道其中缘故,不以为忤,只仍令魏波驾着马车,自己跟常嵘等人仍不紧不慢跟在沁瑶的马车旁。

路上清虚子倒顾不上训斥沁瑶,只一个劲地将经卷拿在手中细看,沁瑶见清虚子脸色凝重,忍不住问:“师父,方才地殿里分明是两具棺材,为什么您却说只有一个大邪物呢?”

清虚子瞥她一眼,好一会才道:“为师只是想起早年听过的一桩异闻,有个猜测而已,做不得准,需问了缘觉那秃驴再做计较。”

“哦。”沁瑶有些失望,又问,“河中用来镇压那邪物的法器和梵文全是佛家之物,而且看着像有数百年了,不知这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又为何好端端地破阵而出呢。”

“是啊。”阿寒难得也愿意发表议论,“那阵法做得那般严实,几百年都屹立不倒,石碑怎会好端端就裂开了?”

清虚子紧紧蹙着眉,好半天才道:“要么便是人为,要么便是天有异象,邪魔渐生,天下苍生当有此劫——不说了,一会找缘觉问个明白,再来商量怎么对付这东西吧。”

进了长安城内,青云观的马车径直赶到大隐寺。

阿寒和沁瑶忙跟着下车,清虚子却将他们赶回去道:“为师自己一个人进去便可,阿寒,你先讲师妹送回瞿府,再来接师父。”说着,对阿寒狠狠使个眼色,让他务必看好师妹,不能出岔子。

阿寒云里雾里,好半天才迟疑地应了一声。

沁瑶很想跟着一起进去,又缠磨了一会,清虚子却怎么也不松口,到底让她跟阿寒先走了。

回了瞿府,刚下马车,却见蔺效早骑了马在车前候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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