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身立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中,遍地的花儿开得妖红似火,像血一样,就连天空都被染上了红色。
远远的,有一个人向她走过来,手执冷剑如霜,剑刃上还在滴血。
她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但她知道,那是她穷尽一生都难以放下的人。
那人越走越近,血的味道充斥弥漫。
她听见有许多人在对她笑,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那笑声让她惶惶不安……
她无助的想逃,却挪不动步子。
低头看去,暗红色的液体渐渐没过了她的膝盖,腰身,脖颈……
血的腥味淹没了大地,淹没了她单薄的身躯。
她猛的睁开双眼,落入眼中的,是漆黑的夜,她看见了漫天的星光。
嘴角轻轻翕动着,现岀一抹苦涩的笑容。原来在地狱里,也有这么美的星空……
“你醒了?”冷清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惊扰了她的安静世界。
“我……死了吗?”她艰难的开口问道,从喉咙里挤岀声音来,却牵扯着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
“以后不知道,但现在你还活着。”那人停顿一会儿才回了她一句,话里好似含着一丝叹息。
她动了动手臂,强忍着剧痛才直起了身子往后看去。
只见右侧的篝火旁,有一清俊的白衣公子,倚着乱石而坐,眼神漠然的凝视着篝火,那抹若有似无的淡漠,似要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处……
“月、月灵呢…...”她想起了那个曾经和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她把注意力从那白衣公子的身上移开,眼神四处搜寻着月灵的影子……
“还用找了,我已经帮你埋了。”白衣公子说道,语气很是平静。
“为什么?”她眸子微睁,显然不愿意相信,月灵已死的事实,神情既悲伤又落寞。
“人死了便只是一具尸体,强留有何用?埋于黄土,总比被野兽夺了去要好。”见她那样慌乱,那白衣公子似有些不耐烦了,说话的语气就更清冷了些。
“是你救了我吗……”她问。
她沉默了很久才恢复了平静,可她却一直低着头,埋在黑夜之中,也看不清是何模样。
“路经断崖时见你还有气息,怕你被野兽抬了去,所以在此留宿休息,倒也算不上是救你。”
她听完这话后,却浅浅的笑了。
想这人着实奇怪,说话明明那般冷漠无情,做法却不一样。
“公子如何称呼?”她问。
“一个过路人,又何必知姓道名,等你明日身体好些,就回家去吧,野外不安全。”白衣公子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对她说,声音依旧是冷清的。
“回家?呵……只怕我如今已是无处可回了,本以为这次必死无疑,却偏偏又活了下来。”她轻轻一笑,勾起的弧度,有无奈和讽刺之意,还有隐隐的恨在眸中流转。
那白衣公子一听,似乎觉得意外,终于抬起了冰凉的眼望着她。
那本是一袭妖红的嫁衣,此时早已残破不堪。
“既然有人选择让你活着,总有活着的理由,要想开些,才不枉费死者对你的一片苦心……”那白衣公子又说道。
她涣散的眼神紧了紧,望向黑暗的天空,四下一片沉寂。
她知道,他说的是月灵。
想到月灵为了自己丢了性命,她就没来由的心情沉重。
可更多的,却是恨意。
“公子说得对,我大仇未报,怎能就此轻易死去,未免太不值了…...”她笑,想她跌下悬崖之前说过,如果她不死,定要回去讨个公道。
天际开始泛白,一轮朝阳悄然升起,照亮了人间百态。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此时,突然被一丝微小的声响惊醒了。
睁开眼,只见那白衣公子已经收拾好行装,正打算离去。
“我要跟你一起走。”她勉强站起身来看着他,又着急又害怕,像个怕再次被抛弃的孩子。
“我还有要事在身,一个姑娘家跟着不方便,你自己保重。”
他说着,便递给她一包干粮和一把精致短剑,“一路上不安全,这把短剑你拿着,带着防身吧.…..”
她木讷的接过东西,却有些恍惚和失落,“至少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有点怯弱,说话的声音很小,小得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白衣公子身形微微一愣,清冷的面容却和缓了许多。
“我叫无幽。”他说。
“仇恨会使人痛苦,姑娘还是放下的好。”那白衣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策马远去,清冷的声音散在了凛冽的风声里,背对着满眸痛苦的她,渐行渐远。
她望着那抹渐渐远去的背影,一丝苦笑爬上嘴角,要她放下仇恨,谈何容易。
时日一晃,已过去三日,她早已走出了京城。
一抹残阳浮游于大地边缘,潺潺流淌。
冷风拂过她一身褴褛红衣,让那单薄如纸的身子更显妖娆。
她也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好,只顾漫无目的的往西边行去,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走在萧瑟的荒郊野外。
入秋的天气总伴随着阵阵冷风,片片枯叶时而落下。
她经过一座破败的庙宇,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心想,不如就在这里过一夜,也算是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跨过庙宇的门,便能看见那偌大的庭院里,已经落满了蛛丝尘土。
庭院的中央,是一颗巨大的银杏树,早已枯死,只剩下形状怪异的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