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身上遭受数创,便是肩上的一刀和大腿上的洞穿的窟窿。他躺在担架上被人抬着走的,浑身上下冒着血腥气、浓郁的药草味道,一边被人抬着走,一边还给厂卫的人说着话,也算一种鼓励的言语。
“童枢密的大军虽然在半道上,但终归是要过来的,这帮明教匪类其实也不过如此,别看他们高呼什么大光明神尊之类唬鬼的话,也不见他们就是三头六臂,还不是一刀砍下去,就得躺地上。今天我杀的那两人重伤一人,想必也是他们教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过如此而已。”
下城墙的途中,清理出来的尸体、残肢以及尚未死去的重伤的士卒惨叫着、迷糊的呻1吟着,有些地上的明教教兵还被巡视过来的士卒补了刀,那临死前发出令人神魂俱丧的凄厉哀嚎,饶是杨志这种见惯了生死的硬汉,也不由蹙起眉头。
他停下还未说完的话,沉默了一下,忽然下达了命令:“通知所有….还活的厂卫,去金元巷最后那栋老宅集合…….”
看着领了将令的厂卫离开。他心里有些心烦气躁,总觉得哪里会出事一般,在下了城墙不久,夜色加深了,城北那边忽然窜起了火光,烧的一片彤红,在漆黑的夜里看的尤为清晰。
此时已有黑衣铁甲的厂卫过来,报告情况,还未等他说,杨志盯着出事的地方,询问了起来:“出事了?”
那厂卫拱手:“出事了!好像那边闹出了什么乱子,不少人在那里打砸烧毁房子,逼北门新任的守将打开城门放他们逃生。”
各种喧闹和吵杂隐约通过夜里的风从空中传递过来。杨志心下隐隐有了些猜测,“怕不是乱民在捣乱,想必今日凌晨发生在城门边上的事,当时那么混乱,必定是有明教的人混进来,本指挥记得他们当中不少是绿林好汉,若是进来的多了,怕是北门不保。”
朝金元巷过去时,局势似乎越演越烈,城北那边的骚乱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开去,路上杨志并未见到一个府衙的差役赶过去,反而隐约听到郡兵开始有城墙上下来,似乎是要去平息骚乱。
杭州富庶人尽皆知,驻守这里的武德营以及郡兵都是本地人士卒,也称得上南边的精锐,对付一些作乱的投机者应该不难。只是府衙那边尚未有举动却是让人生疑。
但随后,城内混乱越发大了起来,杨志甚至看见一两拨服饰各异的江湖人提着刀剑挨家挨户的闯进去,里面便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的惨叫声,之后就见到一个混身*的女人批头散发的想要跑出来,刚到门口便是被几个男子拦腰拖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进去——”
杨志咬牙怒喝了一声,他想要起来摸刀,可身上的伤痛迫使他无法继续任何动作。只得指挥身边为数不多的皂衣铁甲冲进去将那拨人砍杀出来。
至于那女人,回来的厂卫汇报,他们冲进去时,那女人已经咬舌自尽了。杨志握拳狠狠砸在担架上,切齿骂道:“杭州知府的人到底在干什么…….人呢?”
“怕是躲起来了。”有从府衙那边过来的厂卫禀报道:“卑职过来时,便见到府衙紧闭着,估计杜知府知道了什么情况,自己躲了起来,那些官吏没了主事的,便是一个个跟着跑了。”
“….操…”杨志一头倒下去,脑袋嗡嗡的响。
他们走了一段,遇到追捕作乱之人的武德营士兵,在一条巷子里混战起来。这次杨志没有着人去帮忙,而是加快了脚步,在路上不断的收拢得到通知而来的厂卫,慢慢滚雪球一样壮大。
街巷中不少院落哭泣声、尖叫声,偶有还能见到持刀作乱的人四处乱窜,有看向杨志这边的,见他们人多,便是叫骂几句,转身跑开,并不来招惹。
待进了金元巷的老宅后,身边聚集起来的厂卫依旧有千余名之多。火把照耀下,杨志着人照着纸条指示的地方找到了一条暗道,看泥土的颜色,他断定应该是刚挖好不久的,随即又差人在这座住院内四处找了一番,发现了七八个暗道入口。
“这就是提督大人安排的退路…….只是不知是否通往城外的。”他想着,有进去探索的厂卫爬上来禀报了情况。
“回禀指挥使,暗道里,发现了用油布包裹的火炮。”
“通知所有人下暗道躲起来,城肯定是守不住了,不能让兄弟们徒增伤亡,待时机成熟,我们再上来与那帮乱匪在巷子里斗上一斗。”
杨志心里清楚,最迟明天一早,方腊便会发动攻击,杭州肯定会陷落。只是他想起那些在城里的乱匪,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人混进来。
“除非…..”他忽然想到杭州似乎有条水道的。“之前混进来的人控制住了水道,然后让那些绿林草莽从那里进入的杭州?”
正如他预料的。
翌日凌晨,明教十余万大军围困四门,发动猛攻,一天就下。
兴和五年,五月中旬,杭州沦陷。
…………………..
同一时间,由北南下的几艘巨舟在扬州的夜里靠岸了。
船上的人陆续出舱,马车、皂衣列队在街道上行进,街上大多还有许多的行人,人家院户中依稀还亮着灯光。在寻到事先预定好的院落落脚后,马车中下来的女子拖着一个小女孩在夜色里奔来跑去,像是许久都未下过地一般。
回到院子里,书房中,穿着黑金宫袍的男子正研读着一张张从他记忆中临摹下来的剑招和运功法门,便是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