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宫的日子很平淡,比不得慈宁宫,所以大家都学会自娱自乐,其中的佼佼者非汤媛莫属,她是摸牌双陆喂鸟养鱼样样精通,时间一久,连太后都注意到了她。有时邀太嫔去慈宁宫摸牌,一旦缺人必定拉她上桌凑人数。
但后宫最多的就是女人,所以这种情况不多见。
尤其今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身边围了一群女官,连太嫔都快要成点缀,屋子虽然还是宽敞的,但气场拥挤,徐太嫔便给汤媛使个眼色,让她去茶水房做两样点心端上来。也就是准她出去放会子风。汤媛眨了眨眼,笑盈盈的欠身退出,便跑到廊庑逗鸟。
难得天气放晴,园子里的花树枝桠都鼓出了绿油油的嫩芽,有个绿衣小内侍在廊下挂鸟笼,掀开遮布,给这些娇贵的小玩意儿们晒太阳。
汤媛主动上前帮忙,小内侍受宠若惊,揖了一礼喊姑姑,她笑道,“这只是蓝歌鸲,胆子特小,先别急着揭开,得让它适应适应,否则它就要闹情绪。”
小内侍恍然大悟,“怨不得每次放完风它都要绝食,闹得花鸟苑的内侍都对咱们有意见了。姑姑,你可真厉害,这些鸟儿你都识得么?”
那是。汤媛伸着一截白皙的玉指点着,“你看,金丝雀、红点颏,绣金,还有这个画眉,别看它长得不打眼,就属它叫的好听呢。”
小内侍又听她报了一连串的花名儿,这专业水平快赶上花鸟苑的人了。但女孩子会玩鸟说出来终归不大好听,是以汤媛小声道,“我知道你想夸我,我明白,但别说出来。”
却听一道怪里怪气的声音,“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只见一只大尾巴鹦鹉,架着两根翅膀跟个螃蟹似的抓着横杆来回走,也来来回回就说那一句,呆头呆脑的。
感情你就会说这一句啊。汤媛觉得好玩,伸手去逗它,它脑袋一别,鼓着肚子又叫,“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哟,总算憋出了下一句。
那小内侍眼睛更亮了,“这个葫芦,平时很少说话的,今天居然把下半句都给背出了。”
汤媛也觉得好玩,可惜再怎么逗它也不肯说了。
小内侍笑道,“怨不得五殿下给它取名叫葫芦,它是真的笨,若非长得可爱,太后娘娘都不想要了。就这么一首最简单的诗还是五殿下教了一个月才习得。”
原来是贺纶的鸟。汤媛顿时失了兴致,转而去逗其他的,谁知其他的也是贺纶的,看来他比她会玩鸟,哦不,是会拍马屁,难怪几位皇子里太后最偏心的就是他。
说话间她与小内侍同时听得前面有动静,晃眼一瞟,原来是贺缄,他穿着一袭简单的天青色襕衫束白玉革带,生动的眉目一片蔚然深秀,幸亏她时常给自己做关于如何正确的仰慕男神这一类的心理建设,不然此刻那真是要失态了。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男神竟是专程为自己而来。
贺缄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她唯恐会错意,不禁看向身畔的小内侍,小内侍点点头,好心道,“三殿下指你过去呢。”
原来几位殿下在徐太嫔来之前已经请过安,此刻聚在临溪亭附近游玩。但不知贺缄为何单独过来见她,八成是有什么事吩咐她通禀太嫔。
可当真明晃晃的靠近贺缄,她又有点怂,约莫是被前天晚上那个变.态的梦害的。
好好的男神被她yy的跟个电动小马达似的,还有捆.绑paly,她是有多饥.渴?
男神才不会这样下.流。
汤媛清了清嗓子,赧然欠身对贺缄施礼,“殿下万福。”
贺缄伸手轻攥她衣袖,将她拉到视野开阔的藤榭下,这地方不错,不管谁靠近一眼便能发现,同时过路的也能一眼发现藤榭下的人,既避嫌又防偷听。
汤媛被这阵仗弄懵了,好奇他要搞什么,一时也没在意细节。
女孩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眼睛亮亮的,贺缄看的心中一动,轻轻捏了捏她胳膊,低声问,“你对贺纯做了什么,他为何想要你?”
前世根本就没有贺纯大闹南三所的事。
既然他已重生,以后的事情肯定要发生许多改变,但这改变竟从汤媛开始,他便有些心神不宁,此生就算他不稀罕她,也不准她沾贺纶的边儿。
他是可怜她。
免得她又被贺纶糟.蹋了。
汤媛被贺缄问的一头雾水,眨了眨眼,呐呐道,“没做什么呀,我就是给六殿下换了条裤子,他尿裤子。”
“真没做什么?”贺缄仔细盯着她,“那他为何要你做乳母?”
啥?汤媛红着脸缩回被贺缄攥在手里的胳膊。
这小王八犊子,人家还是姑娘呢,哪来的……乳……
她在贺缄灼灼的视线下缩了缩,本来就不大,还要她做乳母,简直是最强嘲讽。
贺缄知道她不大,便道,“你先别害羞,贺纯还是小孩子。他的乳母秦氏昨天夜里忽然暴病而亡,我便觉得此事蹊跷,担心你牵涉其中,这才赶来提醒你一句。”
原来他这么关心她。忽然有种跟着太嫔混鸡犬升天的错觉。汤媛点点头,轻声道,“谢谢殿下,我没事。只是殿下您要当心些……”她又压低了声音,“那天晚上五殿下试探我来着,我觉得他们可能是要在掌寝上做手脚。”
她才不信皇后是专程来陪太后摸牌的。恐怕这也是太嫔前来拜见太后的原因。
但以贺缄与太嫔的关系,这种事早就心照不宣,不过总要亲自叮嘱他一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