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手中的铜锣敲了两声,回响的声音便代表子时已到,城里的人早已关门闭户,向来最晚收摊的商行也关了门歇息了。
戏城东北角的城郭也静悄悄的,只有几户门窗有灯光透出,让绵延的长街不至于漆黑一片。
打更人手中提着得灯在两面的墙壁上映照出长长的灯影,灯影向前,两面商行上挂着的招牌随着亮光时隐时现,“陈家米行”,“沧州老窖”,“张氏绸布庄”等字眼随着灯影的移动而逐渐变暗。
这里是戏城普通的一角,商铺与民众的居所混杂在一起,平日里总是人声鼎沸,只有晚上过了子时才能完全安静下来。
今天也不例外,一过子时这里的人家大多都关了门窗,熄了灯烛歇息下来了。
但今晚的安静却有点不同寻常,长街内外总有一种肃杀之气充斥在空气中。
就连手持油灯和铜锣的打更人身上也透着一种阴冷之气。
越往里走那阴冷的气息越是浓郁,每一堵墙后都好像有一双眼睛紧盯着长街内外。
长街的尽头,挂着“钟记烧饼”招牌的小店里灯火通明,油灯里的油添的满满的,灯芯也拨的透亮,灯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又在地上投下几道长长的影子。
这家烧饼店并不大,内中陈设也不多,左右不过几只炉子,几张桌子。
此时这店里却坐满了人。
不是深夜还来这里吃烧饼的怪客,而是一群远道而来的大人物。
此时聚集在这家店里的无一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可怕人物。
贤文馆文里明珠庄姜,财神阁酒色财气四使,飞云堂独行,兵部天字第二号杀手卓青峰,这些人无一不是能以一人当一城的绝世高手,现在他们却围在一张六尺大小的方桌旁。
放桌上只有一张地图。
荒丘戏城的地图,图上从外城到内城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商行,甚至每一户人家都标注的清清楚楚,只是内城处有几处空白。
内城的机关陷阱是少正冶亲自布置,除了他之外谁也没有详尽的图纸。
地图上有几枚棋子,分别代表派出去的几个人。
当脸带白狐面具的青年回来的时候庄姜便将摆在内城太常殿方位的棋子给撤了下来,放在手边上的棋盘中。
棋盘里有棋子无数。
青年没有与他们凑在一起,他一进门就自顾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角落里,随他一起进来的影形则隐于黑暗中。
庄姜道:“看起来,公子没有拿到高唐镜”,
面带白狐面具的青年耸了耸肩,哈的一声道:“说起来这就是庄先生统筹不力了,说什么少君修为只比本公子略高,本公子与影形联手万无一失,却不知少君早已今非昔比,本公子和影形能逃得一条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庄先生派去牵制少君的点石成金等人更是有勇无谋...喔,说错了,是无勇无谋,那三头蠢猪一进太常殿就要和少正冶拼命,结果不出三招就被打的落荒而逃,害的本公子也跟着狼狈而逃,庄先生真是用人不善啊”,
他一番话就把责任推给了点石成金三人,自己的责任则推脱的干干净净。
庄姜淡淡笑道:“公子不必动怒,太常殿的失利本就在意料之中”,
“哦~,意料之中?”,白狐面具下的那双眸子不经意一缩,射出两道冷光。
“这么说来庄先生是故意把本公子往火坑里推?”,
庄姜道:“公子多虑了,要你取高唐镜是假,拖延才是真”,
“你们在太常殿与少君颤抖时我已派出飞云堂段飞扬和邪郎九尾猫,一者偷取千面狐的面具,一者盗取苏烟儿的尸体;这,才是对付少君真正的杀招”,
“内城的人也全部收缩了回来,我们将避开少正冶惊心布置的机关陷阱,在外城与他决一死战”,
面带白狐面具的青年目中一动,道:“邪郎九尾猫,那只古怪的尸鬼?”,
庄姜略一颔首,道:“一胎双生的尸鬼,雌雄同体,在尸鬼中也是怪胎,但由他执行此次人物却刚刚好,只有他能窥探死人的记忆,与他一母同胞的那只尸鬼则会占据苏烟儿的尸体,造成苏烟儿死而复生的假象”,
青年抚手笑道:“少君法力通天,修为盖世,但苏烟儿却是他致命的弱点,有一个‘复活’的苏烟儿,只要稍加拨弄,就能让他心智大乱,卑鄙,无耻,下流,真是卑鄙,无耻,下流的妙计”,
听他出言不逊,四都皱了皱眉头。
庄姜却没有与他计较,道:“此计已经奏效,据飞云堂的人回报,少君已被邪郎牢牢牵制住”,
青年嘴角勾起,手指轻轻叩击了两下,道:“牵制住了少君,然后呢?”,
“然后便可以一一剪除他的羽翼”,庄姜道:“现在,这里都是我们的人,石明匣,吴二,杜三娘三人败北,很快就会逃回这里;太平令,苏幕遮,清平调,行香子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这里,段云也会把刘文曲和千面狐引到此地;我已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一到这里立刻便是有死无生”,
她手掌在脖颈上轻轻抹过,在她平淡的语调下却看得人不寒而栗。
“岁寒三友未必回来,他们十有**会守在内城,那些都不重要;太平令等人一死,少君便成了孤家寡人,届时邪郎与我们合兵一处,就算少君当真有通天之能也逃不过此劫”,
邪郎九尾猫,飞云堂段飞扬,石明匣,吴二,杜三娘,三路人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