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李修文便正式启程,押解人犯回京了。
这一次的围剿,只抓了王青一脉的白莲教众,李修文特意嘱咐过,让徐桂云和葛天成约束好手下的人,别出现什么劫道抢犯人的事情,那样就不好收拾了。
此次护送的人马,是从济南卫里抽调出来的一千多人,相当于一个卫所的兵力。十名士兵看守一名人犯,应该不会有问题了。
山东地区多山,旱路并不好走。李修文押运着一百多名人犯,行程更是慢了许多,十一月十三,才到达了京城。
李修文先安排了人护送骆嫣然回家,随后将人犯送往刑部大牢,连衣服都没回去换,便一身风尘仆仆地进宫见朱由检去了。
实际上,外出办差的官员回京复命,也不是立马就能入宫见驾的,除非是有皇帝特许。
李修文却没管那么多,反正自己有穿宫牌,可以直接入宫求见。之所以如此,就是要刻意表现出自己勤劳办差的形象,这是面子工程。
先前谋逆一事,已经让自己失了圣宠,若是不尽力挽回一些,今后在京城将会寸步难行。当然了,见驾也是要注意仪容的,自己求见是一回事,见不见就全由朱由检决定了。
乾清宫里,朱由检看着他一身便装,满面风尘的样子,倒是对他又平添出了几分好感。
本来谋逆一事就没有证据,也不能表明李修文就一定有谋逆之心,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火气也该消消了。
李修文这趟出行,只是去江南找大夫看病的,结果一碰到邪教的事情,立马就替自己剿除了。朱由检身为君主,虽然不会认错,却也不好意思再给他摆脸色了。
奏报完了事情,李修文正打算告退,却听朱由检问道:“李爱卿此去江南,可有寻到良医,医好了身子?”
李修文恭敬地答道:“那位大夫说是治好了,臣觉得该是无恙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先前之事,你心里可曾对朕有过怨言?”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事,李修文却能听得明白,当即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地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这话人人都会说,却没有几分可信度。可从李修文的神情里,朱由检却看不出丝毫的奉承敷衍之意,不禁让他怀疑,这位臣子当真是这么想的?
静静地注视李修文良久,朱由检方是挥手道:“朕知道了,今后用心办事就是,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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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文出了乾清宫,正往宫外走,准备回家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嗓音:“李大人留步,公主殿下有请!”
公主殿下?请我干嘛?
李修文愣了愣,不知这位小公主找自己所为何事。先前的事情,他已经从王承恩口中听到了一些,知道是坤兴公主为自己求的情,而不是那位太子。
公主身在皇宫里,他自然没机会当面感谢,便只是让王承恩代劳过。既然对方现在要见自己,恰好也能当面再感谢一番。
朱媺娖尚且年幼,还和生母周皇后一块儿住在坤宁宫里。
李修文是第一回来到这后宫,按说他一个外臣,来后宫不太符合规矩。可这是公主召见,自然是不能抗命的。
公主要见自己,周皇后也没理由出来接见,李修文只见到了朱媺娖一人。当然,外加两名小太监。
“参见公主殿下。”
李修文行了个礼,接着说道:“先前蒙公主求情,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一直想要当面答谢……”
“行了行了,起来说话吧。一点儿小事有甚么好谢的?”
朱媺娖撇撇嘴,打断了他答谢的话语,随即又好奇地问道:“听说你这回又在山东立了大功?”
“不过是抓了些邪教的教徒罢了。”李修文谦虚道。
朱媺娖迫不及待地催促道:“那你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抓住他们的,我可听说你抓了一百来人呢,还抓获了他们的教主,嘻嘻……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
李修文总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位小公主是想听故事啊?
“愣着干嘛?快说说呀!”
“呃——”
李修文组织了一下语言,清了清嗓子,说道:“那日我从江南回来,路经济南府,本打算稍作歇息,哪曾想到,竟让我发现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李修文故意吊起了她的胃口,用类似说书的方式,开始对自己在山东的英雄事迹,进行着美化和加工。
故事?只要我想讲,能吹上三天三夜!
果然,朱媺娖见他停了下来,再次催促道:“然后呢?发现了白莲教的据点?”
“那倒不是。”
李修文继续道:“只因我学了些功夫,听力异于常人,竟在街上遇上了两名白莲教的教徒,还好巧不巧地听到了他们的小声谈话,又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少主的字眼儿。”
朱媺娖见他又停了下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抱怨道:“你赶紧讲啊,怎么刚说两句就停了?”
李修文笑了笑,倒也没有继续吊她的胃口了,接着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起来。
开始时,他还规规矩矩地站着讲,到了后来竟是加上了各种手势,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故事的起伏变化着,很有说书先生的味道。
足足讲了一个多时辰,才讲到了自己如何料敌于先,擒获两名刺客的情节,这还是他尽量浓缩下来的结果,可见其胡扯的功夫非同一般。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