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如果有寡妇有了相好的,被发现后,是要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唾骂的,名声会被搞臭,如果群情激愤,说不定还会被沉塘或浸猪笼。有鉴于此,江宁城只要没了丈夫的妇人,有儿女的专心在夫家老老实实守寡养育儿女,没有儿女的则大都选择出家做了尼姑。所以,近五十年以来,江宁城里就从来没有出现过寡妇再嫁的事。钱玉宁也知道寡妇再嫁似乎不太好,不是一件好事儿,还会有非常的灾祸,而且,她从小到大也没听说过哪家的寡妇再嫁过。况且,自从她夫君过世,已经有许多人在她耳边讲过这许多的道理和利害关系。
钱玉宁猛然想到此处,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心中害怕,脸上血色很快的退了下去,白如薄纸,崔书言看她难受,只好抱紧她,轻声问她:“怎么了。”钱玉宁便说了:“崔大哥,我与你做下错事,恐怕命不久矣!”
命不久矣?有那么严重吗?崔书言不信:“不会吧!我明日便登门,向你家中求娶了你去。”
“不是的,崔大哥,你明天便走吧,我不想连累你,如果被他们发现,会认定我们是奸夫****,按江宁的规矩是要沉塘的。”
“从前在上京是有听说此种风俗,原来就在你们这里。”崔书言好像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
钱玉宁看他不信的样子,急死了,道:“崔大哥,你走吧,我一个人死就是了,不想有所连累你,不然就算下了十八层地狱,也不心安。”见她声音里又带上了哭腔,崔书言也不装了,轻轻拍着她的被抚慰道:“玉儿不要怕,崔大哥会保护你,你如今是我的人,我看哪个敢动你。”说话之间,眼神冷凝,似有一股肃杀之气,整个人很有一些威势。钱玉宁也看得愣了一下,她几乎是立刻就信了,他说的话好像有一种魔力,好像说到就能做到,让人不由得不信。
三天过后的早晨,钱玉宁被摇醒,睁眼一看,有两个人立在床边,她吓了一跳,马上翻身坐了起来,看见两个穿着同样装束的婆子正在向她行礼,口中称道:“夫人,该起身了,今儿个是您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耽误了吉时。”话说完,就一起上前来一左一右扶着给钱玉宁穿上了一整套粉红色的全套精绣苏锦描凤嫁衣,钱玉宁晕乎乎的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就被她们二人快速的打扮了出来,两位婆子身后跟了两个身着深绿色绣花夹袄的丫鬟,一个手端银盆装着温水,一个手托银盘装着洗面巾。两个丫鬟后面还有四个身穿浅绿色素夹袄托着银盘的小丫鬟,四个银盘里依次装的是金银珠钗,耳环戒指项链,胭脂水粉,各式珠花,一眼望去,金光闪闪的一片,都是女人喜欢的东西,钱玉宁也看傻了。
两个婆子手很巧,很快的,她们一个给钱玉宁净面,修眉,上妆。另一个婆子给钱玉宁梳头,给她插上了金银珠钗,戴上了宝石耳环,珍珠项链,玛瑙手串。一番打扮下来,钱玉宁一看镜子里的自己,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真的是容光如春水,眉眼似秋波,一张玉面娇含羞,双目盈盈花凝露。
两个婆子看着装扮好的钱玉宁,相互对望了一眼,俱都满意,便想对着点了点头,伸手要去把她扶起来往外走,可总也扶不起来,原来是钱玉宁双手死死扣住桌底,不起来。两个婆子见她既不说话,也不起身,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堆了笑脸弯腰对着钱玉宁道:“夫人,莫要使小性儿,耽误了吉时,崔大官人该等急了,你娘家的哥哥嫂嫂们也都在等着你呢。”
崔大官人?哥哥嫂嫂?“你是说真的?”钱玉宁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问。
“是真的,老奴怎敢瞒骗夫人呢!”那婆子弯了弯腰恭敬的回道。
钱玉宁放开了手,任由她们给自己盖上了盖头扶了自己出去,上了花轿,又接住了不知是谁塞到她手里的一颗苹果。在忐忑和焦急中,花轿外面一路吹打的乐声陪伴着钱玉宁回到了钱家。到了门口,两个随轿子左右一路走来的两个婆子和六个丫鬟上前来扶着钱玉宁一路簇拥着进了钱家的大门,径直到了大厅。
进得钱家,钱玉宁的眼睛立刻就湿润了,那么熟悉的味道,就算蒙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她也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回家了。婆子丫鬟们一路扶着她来到钱周氏面前,钱玉宁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钱周氏抓住她的手,摩挲着道:“我的儿,你受苦了啊!都怪为娘的不中用,好在现在有崔大官人护着你,你往后便踏踏实实的跟着崔大官人吧!好好伺候,只要你过的好,为娘便了无牵挂了。”一番话说得钱玉宁心里酸酸的,她在盖头下忍不住流下了泪来,默默的给钱周氏磕了三个响头。
突然,钱玉宁的左手被一个人捏了一下又很快的放开,钱玉宁意识到此人就是崔书言,那人很快又改为扶着她,两人一起去了从前钱玉宁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