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鱼对此熟视无睹,平静道:“你为什么不走?为何还留在这里听孤说话?孤又为什么不对你出手,而是与你说这些无用的废话?”
不等徐北游回答,他已经是自问自答道:“因为你知道,如果你走了,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得到那最后一剑。孤也知道,这尊身外化身毕竟不是十八楼境界的尘叶,没有十足把握留下手握诛仙且曾经两度踏足十八楼境界的徐北游。”
徐北游轻声道:“踏足地仙十八楼境界这种事情,我说了不算,都是巧合而已。”
“巧合也好,必然也罢,都是一样的,孤不是萧煜那种行险之人,从来都不是。”陈公鱼轻轻说道,然后他手中的正心镜自行飞出,悬于身侧。
陈公鱼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点镜面。
这面镜子骤然变大,好似一扇门户,然后镜中如水的涟漪渐渐变成一个漩涡。
陈公鱼“好心”提醒道:“儒门的正心镜可不仅仅是用来斗法的,只要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它就能化作一道连接魏王宫的门户,到那时候,你就是笼中之雀,不用孤亲自出手。”
徐北游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所想。
陈公鱼不以为意,自顾说道:“在这之前,先听一听我的故事吧。”
这一次,他没有继续自称为孤,而是换成了我,仿佛又从萧瑾变回了陈公鱼。
“和曾经的陈公鱼一样,我也是出生于东都,我的生母是前朝的陵安公主,大郑神宗皇帝的妹妹,我的生父则是大齐的武祖皇帝萧烈,至于萧煜,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虽然是父母双全之人,但其实与寡母相差无多,我的那位父亲很不喜欢我们母子二人,他与萧煜居于安国公府,而我与母亲则是居于公主府,我与那对父子,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想必南归也听说过一二,我是早慧的谪仙人,具体缘由,我不再赘言,总之这个传言不算错,我的心智很早就与成年男子无异,当时世道渐乱,萧煜和林银屏去了草原,那位雄才大略的父亲终于同意让我跟在他的身边做些事情,那时候,我想当然地以为他要放弃萧煜,选择我这个次子来做萧氏的下任家主,可是当萧煜在草原站稳脚跟之后,他又一脚将我踢到了中都做什么暗卫府督察使,其用意昭然若揭。”
“当时父亲给了我一队血卫,又把我放到中都,这就好像是将一把刀塞到我的手中,然后又把我和仇人关在一起,纵使我先前没这个意思,也要先下手为强了。”
徐北游冷笑道:“仇人?”
陈公鱼神情不变,“那个徐家的徐仪,可曾将你视作亲人?”
徐北游正想说话,陈公鱼摇头道:“你也许觉得我说话太过冠冕堂皇,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父兄两人的身上,但从我的角度来看,就是这样。”
他继续说道:“虽然是我先下手为强,但是我的运气不算太好,败给了萧煜。”
徐北游说道:“所以你就归顺了先帝。”
陈公鱼摇头道:“没有,归顺他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这时候的他还未挡下徐林的二十三万大军,也还未占据西北中都,区区一帮草原的乌合之众,容不下我,所以他放我回了东都。”
“回到东都以后不久,萧煜打赢了那场北伐之战,徐林归降,蓝玉献城,整个西北尽归萧煜一人之手,再然后就是他们父子两人就一起发动了那场太庙之变,杀掉了神宗皇帝,也就是我的舅舅,父子两人一人做了挟天子而令诸侯的大丞相,一人做了割据一方的西北王,一人朝内,一人朝外,互为奥援,占据了大郑的半壁江山。”
陈公鱼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忆,然后才缓缓说道:“自那之后,我就知道东都已经没有我容身所在,于是我离开东都去了卫国剑宗,见到了上官仙尘,刚才我已经说过,那次卫国之行很顺利,我成功说服上官仙尘北上联手后建玄教,不过归程途中出了点问题,我被秋叶中途拦截,所有鹰卫被秋叶斩杀殆尽,然后我被他带到都天峰上,又见了那位道门老掌教紫尘。我这辈子最为得意的两次游说就是由此而来。”
此时石门已经开启大半,隐约可见门内是一条长长石径。
陈公鱼看了眼石门,笑道:“正巧无尘大真人坐化,萧煜与无尘大真人有师徒之谊,所以前往都天峰祭拜,同时也是面见掌教紫尘,定下了两家联手之事,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决定跟随他前往西北,从此开始,我成为萧煜的扶龙人之一,历任王相府左相、西凉州都督、陕中行营掌印官等职,直到天下太平,我受封魏王为止。”
与此同时,正心镜所化的门户逐渐清晰,已经隐约可见在镜子另一侧站着的蟒袍男子。
陈公鱼指着镜中的蟒袍身影说道:“这位是魏王本尊萧瑾。”
徐北游平静道:“魏王殿下有何指教?”
蟒袍男子望着镜子这边的徐北游,居高临下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悯,“剑宗弟子死于剑冢,真是应景。”
徐北游淡然道:“那也未必。”
萧瑾不置可否,向后退去,随之出现的是另外一个高大身影,黑衣黑靴,满头白发随意披散,颧骨略微突出,鼻梁高挺,眼窝深凹,一双碧眼,与中原人的相貌迥异。
o_正eg版首发》
鬼王宫副宫主,萧林。
再有片刻时间,萧瑾与鬼王宫的一干人等就能避开道门的视线,瞒天过海地来到剑冢岛内,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