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开门见山问道:“我师父和师母到底反悔什么了?”
上官秋水笑道:“徐公子不妨猜猜看?”
徐北游不置一词,若有所思。
上官秋水讨了个没趣,啧啧道:“这毕竟是我们五家自己的事情,你徐北游是徐家之人,不应该掺合进来,而且张氏和公孙氏已经覆灭,那也就是出局之人,他们反悔了也在情理之中。”
魏国五大世家,传承千年,甚至比起多次主动入世的道门更为超然世外,任凭你天下大乱,他们也能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悠哉游哉,正是闲坐庭前,静看花开花谢。
豪阀世家,讲究国可亡,家不能亡。国亡了不算什么,若是家亡了,那才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在他们的眼中,此即是亡天下。正是秉承着此等理念,卫国五家传承千年之久,只是到了大郑末年时,出了一点小小的状况,上官氏出了一个不能以常理揣度的怪胎上官仙尘,他不但做了剑宗宗主,而且使卫国变成剑宗的附庸,一直超然于外的五大世家也被强行捆绑在剑宗这艘大船之上。随着剑宗一朝倾覆,五大世家只能各自逃命,水性好的挣扎着爬上岸去,运气不好的就只能随着剑宗这艘大船一起沉到水底。
张氏和公孙氏就是那两个不幸之人。
剩余的三家也不复当年的同气连枝,只剩下貌合神离,于是许多当年谋划就成了废纸堆里的尘埃,没人再愿意提起,随着上官金虹、上官青虹、公孙伯符、公孙仲谋等人的陆续逝去,甚至知晓此事之人也越来越少。
在屈指可数的极少数知情人中,肯定包括了秋叶和慕容萱夫妇,至于上官秋水又是如何知道的,想来又是一番秘辛了。
小院内,春风吹拂,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徐北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平静问道:“卫国五家曾经想要谋求什么?是天下?”
上官秋水略微惊讶道:“看来你也不笨嘛,不过还是差了一点。”
徐北游沉声道:“我这次来魏国的行程仓促,没有时间跟你兜圈子。”
上官秋水瞥了眼徐北游身后,挑了下眉头,“听说徐公子有一方剑匣,其中藏剑无数,怎么没见到啊?”
徐北游抬起手,一方剑匣从先前的厅堂中飞掠而至,轰然落于他的身后不远处。
徐北游冷然道:“好了伤疤忘了疼,想要再见识下我的诛仙?”
上官秋水故作惊恐道:“我可是听闻诛仙出世之后会有天地色变的异象,先前徐公子御使诛仙怎么没有这般异象?是传说不对,还是徐公子御剑的本事不到家?”
不过就在下一刻,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剑匣不知何时已经开启,诛仙的玄黑色剑锋此时正距离她的鼻尖不足三寸,同时还有一紫一青两道剑气蜿蜒绕过她的脖子,刚好结成一个圈,只要徐北游轻轻一动,便可取下她的头颅。
徐北游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冷冷地望着这名有恃无恐的女子。
诛仙就像一匹野马,没有熟悉驯服之前,自然暴躁如雷,出匣便是剑气冲霄,可只要心意相通之后,便会将剑气悉数内敛,含而不放。
◇最-节!◎上~
徐北游如今可以自如驾驭诛仙,自然不会主动引起什么天地异象来引起别人的注意,自找麻烦。
只是这名女子实在太过不识好歹,知道她有徐北游想要知道的东西之后,就笃定徐北游不敢杀她,一再挑衅,这让徐北游的耐心所剩无几,他再一挥手,诛仙上前,锋锐的剑气在她的脸上切割出一道细细的“红线”,同时两道紫青色的剑气也骤然收拢,切下她的一缕长发。
这可真是生死一念,这位上官氏女子是生是死,就在徐北游的一念之间。
上官秋水没来由想起父亲上官金虹在世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剑宗那些人,都是些动辄就拔剑杀人的疯子,跟他们是没道理可讲的。
就在她以为徐北游哪怕让那个废纸堆里的秘密彻底湮灭也要杀掉她的时候,徐北游忽然收回诛仙,剑匣重新闭合。
她伸手抹去鼻尖上的鲜红血珠,心有余悸。
对于她这位从小就养尊处优的上官氏大小姐来说,这种生死一线的经历实在是太过陌生,同时也太过骇人了。
徐北游轻声道:“御使诛仙是件耗费气力的事情,我不想让诛仙第二次出匣。”
上官秋水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还是没敢再去针锋相对,服软道:“具体内幕我也是特别清楚,我只知道各家当年在中原都曾经提前埋有棋子,因为我的一位姑祖母嫁入了公孙氏,所以我知道公孙氏选择的棋子正是羊伯符,事实上羊伯符也的确出人意料,竟然能官至江都大都督,只是不幸被牵扯进了大郑的太子谋反案中,功亏一篑。”
徐北游点头道:“照你所说,真正的羊伯符已经死在了那桩太子谋反案中,而后来出现的羊伯符则是另外一人,只是那时候大郑神宗皇帝已经作古,早已无人知道羊伯符到底是死是活,加上当时世间有许多羊伯符未死的传言,于是这个假的羊伯符便顺理成章地李代桃僵。”
上官秋水轻声道:“我们五大世家从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当年公孙氏的两兄弟,公孙伯符和公孙仲谋,既然公孙仲谋被上官仙尘看中,拜入了剑宗,那么公孙伯符就要走另外一条路,这样不管是哪边赢了,公孙氏都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再没有半分翻身的余地。”
徐北游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