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海寇们对于这一幕早已是见怪不怪,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无论是海客还是海寇,死在海上之后多半不能运回陆地,于是便直接将尸体葬入大海,此举称之为海葬。
中年男子又挥了挥手,跪在他面前的一众海寇们立刻脸色惨白,不过无人敢于求饶,还是颤抖着抽出自己的佩刀,然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一只只鲜血淋漓的手掌掉落在甲板上,海寇们再也握不住刀,握着自己断手的手腕,惨嚎不止。
中年男子对于眼前的血腥一幕无动于衷,脸上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显然是个城府深沉又性情酷烈之人,淡然道:“下去包扎伤口。”
一众断手海寇顿时如蒙大赦,强忍着钻心疼痛,忙不迭地离开此地。
阴沉老者气态阴柔如一尾藏于暗处伺机伤人的毒蛇,让人后背发冷,沉声道:“马董好歹是一品境界的武夫,可就这么没有半分还手之力地被人夺去手中之刀,又是干净利落地直接死在自己的刀下,这已经不是鬼仙境界修士可以做到,必然是人仙境界才行。”
中年男子双手撑在扶手上,然后站起身,望向船外大海,喃喃自语道:“剑宗御剑术,白头年轻人,难不成是徐北游亲至?可是没道理啊,徐北游明知道魏国是殿下的后宅,还敢孤身前来,难道就不怕殿下让他下半辈子都留在魏国?”
阴沉老者阴笑道:“天下异术旁门万千,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而一夜白头的人也大有人在,只不过是那位剑宗少主最为出名罢了,老朽就曾听闻剑宗中有一门枯寂剑术,修炼之后整个人白发如雪,枯槁如木,每十年返老还童一次,九次返老还童之后便能大成,踏足地仙十二楼以上的境界,玄奇无比。”
中年男子点头道:“鹤老的意思是,这个白头年轻人不可能是剑宗少主徐北游,而只是一位普通的剑宗弟子。”
被称为“鹤老”的老者冷笑道:“说不定连剑宗弟子都不是,剑宗在魏国绵延近千年,除了无上秘典剑三十六之外,其他法门或多或少都曾流传出来,会一手剑宗的御剑术未必就是剑宗弟子。”
中年男子双手十指不断交叉,沉吟片刻之后,吩咐道:“传我的命令,派四艘船过去,不用靠近,只在远处轮番用火炮轰击,谁若能将那艘福船击沉,赏黄金百两。”
一名海贼头目领命而去。
能在东海上有如此阵仗的,除了已经日薄西山的钟大会之外,就只剩下如日中天的郑魁奇了。
这位龙王爷从海面上收回视线,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沉,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地,其实只能算是个巧合,而马董一船也并非是专门来此劫掠,而是作为整支船队的斥候先走一步,以防主船落入他人的围攻陷阱之中,遇到这艘未曾悬挂郑氏令旗的海船之后,马董也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由此看来,这似乎不是一个圈套,那个不知名的修士也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来。
郑魁奇摸了摸腰间的刀柄,问道:“听说那位徐公子已经从帝都返回江都了?”
鹤老平淡道:“蓝玉辞去了首辅之位,告老还乡,原来的内阁次辅韩瑄成为新任内阁首辅,那位徐公子作为韩瑄的义子,又有一层帝婿身份,在朝堂上下被称作小阁老,可见其中权势,他这次带着那位齐阳公主返回江都,既有衣锦还乡的意思,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那座道术坊,听说皇帝陛下将道术坊赐给了剑宗,并改名为青锋坊,这无异于狠狠打了道门的面皮,以道门的做派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必然要讨回一个说法,我估摸着这会儿那位徐公子应该是忙着应对道门,哪里有闲情逸致来我们魏国走上一趟。”
郑魁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一轮红日渐渐西移,此时海面上有风吹来,虽然还是夹杂着寒意,但已经不算刺骨,想来再过不久,就会带着暖意了。
孙世吾终于从海面上收回视线,从身后的书箱中拿出一卷书,用手指蘸着口水慢慢翻阅,专注入神。
徐北游轻轻一弹指,一缕剑气激射入海水之中,并非是笔直地一刺到底,而是一尾游鱼在水中蜿蜒游动,灵性十足。
徐北游在踏足地仙九重楼之后,结合自己两次踏足地仙十八楼的经历,有了许多感悟,尤其是剑之一道,不再一味刚猛,转而刚柔并济,多了几分圆融之意,再配合失而复得的龙虎丹道,徐北游这次即便是不依靠剑宗十二剑,也有望在两年之内踏足地仙十重楼。虽说距离天机榜上的天下十人还有着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但以徐北游现在的年龄而言,能够有如此境界修为已经是相当骇人了。
说到天下十人,不得不说这次的天机榜无疑很是公正,除了萧慎、尘叶等极个别特例之外,当世高手都被网罗其中,尤其是在青尘飞升失败之后,蓝玉又略作调整,由原本的十人变为了十一人,秋叶仍旧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人,其后从第三位置的完颜北月到第六位置的蓝玉都顺势前移一位,不过完颜北月和慕容玄阴改为并列第二,佛门主持秋月位列第四,蓝玉自己位列第五,空出来的第三位置则是由萧氏老祖萧慎补上,对于这个结果,徐北游并不觉得出乎意料之外,萧慎毕竟是当今世上年纪最大的修士,就算熬日子,也该熬出一个地仙十八楼了。
接下来是原本排名第七的太乙救苦天尊冰尘,她因为在明陵一战中所受伤势严重的原因,位置保持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