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如真,碧空如洗。
城中的百家药铺门口,聚集着一队人马,这些豪门仆役均都衣着华贵,车马镶金挂玉,可见其主人的地位有多高。
药铺的大厅里,停放着一副棺椁,棺中无人,在待客的大椅上躺着白发老者,老者气息微弱,时有时无,看样子活不过今天,那棺椁便是准备入殓之物。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
横眉立目的青年公子,站在药铺的大厅中怒骂不止:“他给我爹开的什么方子?本来老爷子只是有些伤风,吃了一个月的药,非但不见好,反而病入膏肓,如此庸医,还称什么神医,姓言的你给我滚出来!”
奄奄一息的白发老者,是此城城主,而青年公子的身份,自然是少城主,这次来百家药铺兴师问罪,是因为一月前药铺的主人为老城主所开的方子。
百家药铺在城中开设多年,城里的百姓都知道药铺主人精通医道,堪称妙手回春,有着神医之名,而且穷苦人家看病抓药统统分文不取,若逢天灾之年,百家药铺还会放粮施粥,救济穷苦。
传说百家药铺的主人,是早年间诸侯的后裔,一身医术惊人,身家比城主都要高,富可敌国。
种种传闻,将百家药铺的主人形容得好似陆地神仙,在城中百姓的心里,药铺主人乃是一位真正的善人,只不过药铺主人很少会见客,而且年轻得让人不可置信。
百家药铺的主人姓言,单字通,样貌在二十出头,这位言通,在城里是堪比贤者般的人物,声望甚至不亚于城主。
少城主的叫嚣,充满了愤怒与恼火,几个药铺伙计体若筛糠的候在一旁,不敢言语,尤其是一位三十岁上下,新来药铺不到半年的伙计,更是把头埋得很深。
卷帘一动,后堂走出人来,随着少城主的叫骂,药铺主人现身大厅。
当真见到药铺的主人,少城主的嚣张顿时收敛了不少,喝道:“言通,你来看看你做的好事,我爹本来年纪就大,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自从吃了你开的方子,病情越来越重不说,这眼见都要没气儿了,你说,该怎么办。”
少城主言辞锐利,一副兴师问罪的气势,但是目光始终不敢与药铺主人对视,而是游离在白发城主的身上。
药铺主人看了眼老城主,径自端坐在主人的座位上,道:“药方不同,病症自会加重,老城主为何如此病重,少城主应该最清楚不过,难不成,是我开错了方子?”
“你是名医大家,你言通开的方子怎会是假的。”少城主听到言通开口顿时神色一变,一边说着一边以眼神示意自己的一个心腹去圆场。
跟随少城主的心腹会意,急忙说道:“身为人子,看到老父病危自然心慌意乱,言掌柜的妙手闻名千里,方子哪能会错呢,应该是城主老人家久病成疾,身子骨太弱,加上年岁已大,就要老死了,是我们少城主孝心太重,还望言掌柜海涵,海涵。”
说着说着,那少城主的心腹凑到药铺主人近前,低声道:“老城主归天在即,只要言掌柜一句话,老人家就是善终,我们少城主可是孝子,只要老城主一走,身后事必定风光大办,到时候百家药铺会多一面神医牌匾,而且还是金的。”
老城主如果归天,那么少城主理所当然会子承父业,成为新的城主大人,原来这位少城主不是来药铺兴师问罪,而是让药铺主人作证,作证老城主死于年迈,而非毒杀。
一块纯金牌匾,价值惊人,加上少城主的面子与老城主濒死的模样,如此局面,明眼人已经看出了端倪,而且换成谁都会站在少城主这边。
可药铺主人却是个实在人,一边听着威胁利诱,一边刷刷点点写下了新的方子,道:“换个人熬药,三月之后老城主即可痊愈。”
“他活不了,也不能活!”少城主强压怒意,低声威胁道:“除非……你言通也想死!”
面对着少城主的威胁,药铺主人只是微微一笑,嘶拉一声,方子被撕成两半。
“用不着方子了,老城主留在药铺,三天之后你们再来接人吧。”言通说罢转身返回后堂,几个伙计急忙将老城主抬了进去。
“少城主,言掌柜到底什么意思,会不会坏了我们的大事?”心腹家仆与少城主耳语道。
“他敢!”
少城主强做镇定,他也拿不准药铺掌柜的用意,更不想得罪言通,因为只有这位神医发话,老城主才算真正的死于苍老,而非投毒。
“我们走,三天后再来。”少城主眉目阴沉,心神不定的离开了百家药铺。
他有他的隐秘与苦衷,毒杀义父,是为了尽早成为城主,统御一城之地,也为了继承城主的一切。
因为他不敢久等,因为他只是城主的养子,更因为一月前,他收到了城主多年前流落异国的亲生儿子没死的消息。
本就并非亲生父子,在权利与地位的诱惑之下,杀戮,在所难免。
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巴,少城主这才带着濒死的老城主来到百家药铺,只要言通作证老城主死于苍老,那么少城主就能理所当然的成为城主,而且不会有任何人质疑。
他要借东风,借神医言通的威望。
百家药铺的后堂,被成为神医的青年人盘坐火炉前,观察着几种药材的熬制,一旁站着新来的伙计。
“照方子抓药,每天两幅,老城主交给你了。”
“东家,我才刚来不久,熬药的火候还拿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