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那些人都是你们乘云观的道士么?”程林菀一张小脸上冷若冰霜,瞪着徐言质问。
没想到有人来找自己质问,徐言先是一愣,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他们是挂单的道士,不算乘云观的人。”
“你们都是道士!”
程林菀的声音徒然拔高:“道家不是清静无为么,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
程林菀与徐言也算玩伴,虽然女孩儿不敢进山,倒是经常与一群伙伴们跑到镇子外的草地或荒林玩耍,她不认得那些陌生的道士,只认得徐言一个,只好将自己心里的怒火发泄到徐言的头上。
其实在程林菀的心里,憨厚的小道士并不是恶人,反而还有些傻傻的,有时候她也会因为调笑这个笨笨的小道士而开心一整天,可是如今的景象,让少女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人世间‘恶’的一面,她只是想改变些什么,又无能为力而已。
小花的哭喊已经变得沙哑了起来,她和小乞丐都被推到了火海近前,马上就要走那条通天路,广场上的道士们虽然法相森严,但没人知道他们的心里究竟装着仁慈,还是恶念。
玩伴的质问,小花的哭声,道士们冰冷的身影,眼前的一幕,在徐言的眼里组成了一副诡谲的画面,没有鬼魂,没有精怪,也没有妖,却透着一股让人彻骨的冰寒。
程林菀说得没错,他们都是道士,都是道士!
徒然间,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徐言的脸色越发苍白了起来,眼眸的深处,面对山腹中那头巨兽时候的狰狞隐隐浮现,他的手,紧紧地按在了腰间。
那是被他藏起来的最后一颗雷珠!
雷珠的威力太大,如果在广场上爆裂开来,不但那些道士会被炸死,周围的百姓也难逃一死,可是除了雷珠,徐言虽然飞石的功夫精湛,但也敌不过明显都有武艺的道人,何况人群里还有着他们许多的同伙。
一个十五岁的小道士,能力毕竟有限,连程昱这位曾经的左相都无可奈何,徐言又能有什么办法,可越是如此,他心底的暴戾之气就越发狂躁,小小的身体都开始隐隐颤抖了起来。
“程家女娃说得没错,痴儿,我们都是道士啊……”
耳畔,老道士的声音温和而平静,渐渐消弭了徐言心头的悸动,随后徐言便看到自己的师父向前迈出了一步,洪声喝道:“慈悲,慈悲!”
一句断喝,不像是将死之人发出,竟犹如洪钟炸雷,广场周围的人们听得震耳发聩,全都将目光望了过来,即便祭坛上的道士们,也都目光不善的望来,那几个押解着童男童女的道人更是脚步一顿。
或许旁人只听到老道士的大喝有些震耳,可是太清教的这些人全都武艺在身,一个个身手不凡,尤其为首的疤脸道士,在听到这声断喝之际,心头徒然一沉。
真气,浑厚到极致的真气!
也只有催动深厚的先天真气,才能以一句断喝震得人耳朵发疼。
徐道远往日里虚浮的脚步,在今天变得龙行虎跃,彷如回光返照,几步之间便到了祭坛之上,打稽首,笑道:“道家有云,水善,利万物而不争,道远愚蒙,勘不破水之大善,一十六年清修,到头来却想争上一争。”
徐道远这番话,是对面前的疤脸道人所说,目光中坚定而随和,看不出喜怒,徐言紧紧地跟在师父身后,一时间也看不懂老道士究竟要干什么。
“老观主,得道在即,还是不争的好。”疤脸道人从对方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敌意,寸步不让的说道。
“道可道,非常道。”徐道远摇了摇头,道:“彼之道,非我之道,慈悲慈悲,先有慈,才有悲,无慈自无悲,无悲自无喜,无喜无悲,何来慈悲?”
老道士的话,绕得疤脸道人疑惑不解,不知说什么好,不过下一刻,他忽然往前踏出一步,脚下的石砖上竟是被印出了一个深深的脚印,低声道:“坏我太清教传道,死路一条!”
“不挡道,不挡道。”徐道远笑着摆手,再次高声道:“贫道乘云观主,在临山镇修行多年,乡亲们大多认得。”
这一次,徐道远是对着周围的百姓所言,人们听到老道士如此说,纷纷点头认可。
徐道远住在临山镇可有些年头了,不仅为人随和,乡亲们有些头疼脑热都会来道观里求这位老道士瞧瞧,徐道远开的方子,比那些大城里的郎中都要有效,小镇里的百姓对他倒是十分恭敬。
环视着周围的乡亲百姓,徐道远点了点头,道:“贫道法力不高,年岁却不小,潜修多年,倒也悟得几分道家至理,论资格,比那些娃娃可要强出太多喽。”
听到这里,徐言的身子微微一颤,他终于看出了师父的用意,这时候只听得徐道远再度说道:“两个娃娃可未必能劝得了山神大人,连口齿都不清,一旦他们在山神面前哭哭啼啼,恼了神灵,岂不是大过?”
“这条通天路,还是贫道走一遭为好。”望向猎猎作响的火堆,徐道远面带微笑,缓缓转向疤脸道士,道:“你看如何呢?”
徐道远已经说出了两个娃娃口齿不清的弊端,周围的百姓可全都听到了,这时候他又主动给了疤脸道人一个台阶,要用自己的命,去换那两个孩子。
沉吟少许,疤脸道人阴冷的目光变得和蔼了起来,同样打稽首,道:“老观主慈悲,看不得生灵涂炭,正合我太清教义,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广场上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