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彻身受重伤,安平侯府众人都成惊弓之鸟。若不是秦彻、珠二叔、崔嬷嬷、拂尘这些人英勇抗敌,天亮的侯府可能会变成陳尸的义庄。
这个仇,怎么都不能算了。
傅烟芜自认为不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但这次国公府非要置她于死地,她便不能再有妇人之仁。
说起来,国公府是有前科的。那次在罗汉庙,他们就拼命追杀师父。杀人不成,又让傅仲德给自己下药,这次,已经是第三次。再不出手,怎么都说不过去了。只是,可惜了国公府那些女眷,那么多夫人小姐。男人犯下错,受苦的却是女人和孩子。
百官纷沓而至,跨过门槛后均恭肃严整。
今天的早朝算是前所未有,卜算子带着婢女跪在殿外,不知为了哪般。
朝官们只暗自腹诽,没人发出一丝议论,但朝堂上的气氛能嗅出一两分端倪。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知晓今日有大事要发生。
皇上本就有些心事,来后看见傅烟芜跪地的身影,心情更加沉重。卜算子在早朝的金銮殿外跪着,要说的一定不是寻常事吧。
皇上没叫烟芜起身,径直看向下方。“众卿有事就奏吧。”
鸿胪寺卿拱手道:“禀皇上,云州传来邸报,南诏国有和亲之意,计划明年春天出使我朝。”
皇上不由露了分喜色。如今,西南边境互市贸易极为热闹,这可比过去一直打仗强多了。
“这南诏怎么好似变了一副脸孔,记得以前很是好战。转变这么大,其中会不会有诈?”
“据西南卫的密报,南诏内部发生争斗。近一两年,主和派的势力大了许多。”
“南诏过去总是一再挑衅,朕才想将他们打下来,让南诏成为附属国。若是他们真心想和亲,对边境百姓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皇上所言甚是。”
六部的事情奏完了,皇上点了个头,一个太监拔高嗓门喊道:“宣——傅三小姐进殿。”
烟芜带着拂尘冷然迈过门槛,走到殿中又跪下,手捧一张诉状。
今日,她是以傅家三小姐的身份来,所以必须下跪。皇上也知道这点,才将其他的事情先问完,再处理傅烟芜的事。
皇上看了眼小太监,小太监立即接过诉状捧了过去。
诉状上一共写了国公府王钦四条罪状。国公府暗中蓄养死士,触犯大丰律,乃明知故犯;国公府勾结贼匪,夜袭安平侯府,导致满府仓惶、秦护卫生死未卜;国公府曾派死士追杀不念大师,有傅烟芜跟秦护卫亲证。还有一条不算要紧又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就是昨夜近四十个贼匪毙命于安平侯府,等着刑部跟大理寺去认尸。
这封诉状是傅烟芜深思熟虑之后写的。
上一世国公府站队到湛王爷那边,谋反罪定;可这一世,湛王爷的谋反之心尚未付诸于行动,傅烟芜也不想将国公府跟谋反罪名扯上关系。谋反二字,实在牵连太广,稍有不慎就是天子一怒血流成河。至少,国公府的女眷跟湛王妃都是无辜的。
何况,皇上上次把江山弄丢,自己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皇上太心急,一心整顿吏治,又想从勋贵身上刮点油脂去填国库,没有把握好时机。当时内政不稳,外有强敌,皇上一意孤行动了权贵之家的奶酪,削爵夺赏不得人心,最后才会四面楚歌,率领的正义之师反而败给湛王爷。
但是这次就不一样了。平国公府自己撞上来,不抓住机会是傻子。不叫王钦脱层皮,怎么对得起秦彻一身的伤。
皇上看完纸上齐整有力的方块字,气得眼冒金星。“平国公府王钦何在?”
时公公小心翼翼道:“回禀皇上,王大人昨日就称病了。”
皇上一双怒目朝杨胤和刑部尚书射过去。“杨大人,李大人,你们看看这张诉状。”
杨胤道:“皇上,昨夜安平侯府确实遭到贼匪袭击,只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身份。傅家三小姐说是国公府,不知道可有凭据。”
拂尘道:“奴婢代小姐作答。昨晚有一名死士,是同秦护卫跟小姐的师父打过照面的。三年前,那名死士带人在白云寺追杀不念大师,被秦护卫救了……”
皇上打断拂尘的话:“好了,这件事不用凭据,朕早就知道。秦护卫是朕派去保护大师的。”
杨胤望了李大人一眼,低下头。
皇上早就知道,却还忍了王钦这么久,实在有忍性。不过,国公府乃仅存的三公之一,历史悠久,王家先祖曾经功勋卓著,王钦王敬在朝堂上的关系网又是盘根错节,不能不慎。
刑部尚书李大人问道:“那名死士出自国公府,这点又是如何知道的?”
“是那帮死士自己说的。当时不念大师跟秦护卫都受重伤,小姐让他们藏在门口的草堆中,自己坐在佛龛上面。当时天色昏暗,那群追杀的人将罗汉庙当成观音庙,以为小姐原本就是庙里的观音塑像。他们自己在那嘀咕,说抓不到人没办法回国公府交代。”
拂尘说起此事时双眼奇亮,满脸都是与有荣焉之感。这样的办法其他人敢去试吗,只有她家小姐敢。
杨胤不禁赞道:“妙啊,这空城计,唱得好。三小姐真是女中豪杰,胆识过人。”
大臣们当中有心思活泛的,听得敬候对卜算子这般高看,纷纷开启歪歪送花模式。
朝堂上的节奏便有点不对了,你方唱罢我登场,满是对傅烟芜的溢美之辞。连尚书令梅大人也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