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颜旻被那群死士遗忘了。他试图发力,想冲上去帮南月撤开。
她到底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烈岩场。完颜旻握星眸舒展,眼帘下积攒着千年风雪。
南月却突然被光击中一样,前几日自行练习的五阶剑法像是老马识途一样被自动释放。她周身布满光晕,手脚不停使唤却又挥洒自如地运作起来。
夜空中南月从容地舞出每一套动作,折臂,出拳,在她自己都错愕的目光中一肘抵上一个死士的腰腹,那人银灰色的嘴唇没有预料地张开,飙出一口暗血。
南月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那个有张银灰色假面的死士在她面前倒下,像离魂的枯圆木一样从空中掉落到地面。
南月此时力大无穷。
一个死士被同班的无故掉落刺激到,从南月身后靠近,试图勒住她的脖颈。南月在最后一刻偏头,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一个后腿踢扫过去,死士蜷曲着膝盖,被踢到了迷宫的边缘。
南月震惊又惊喜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她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是全身的筋脉像突然开窍了一样,把一套五天都没练下来的五阶剑法舞得一气呵成。
死士们不蠢,他们放弃个人战术,开始围攻。
完颜旻并没有立即上前帮忙,他再一次被南月惊到,平静的眼睛里写着些许不解。她身上明明就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冥冥中激发着她全部的潜能。
是力量,只有力量可以在毫无章法的动作里一下子击败两个九魑死士,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完颜旻也开始注意到他脖子上那块用尽全副力量在闪烁的玉。那是南月亲手给他系上的成人礼物。
她说那是护身符。
她的护身符。
“额……”南月反应有些木讷,不太明白怎样以一敌多。但那一刻她的身体远比她的思维灵敏得多。
四肢伸展开来,长发在风里铺开。南月感觉到自己的全副身心处于一种解放的状态,到达极致的自由与舒展。光弧在她身体周遭流窜,她敞开臂膀拥抱风,风出人意料地有些柔,夜给人和颜悦色的错觉。
死士们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十六个死士脚踩灰银色光晕围成一个圈。
迷宫的气障在渐渐变薄。那堵透明的泛着蓝色光影的墙依旧存在,但在视觉上的感觉逐渐从固态变化为流质的液态。
死士的能量被削弱,迷宫处于渐渐消融的状态。
南月被那些和谐的光晕护着,已经在脑中默过了一边五阶剑法的剑诀。
完颜旻看出了端倪,他纵身而上跃于南月身后,溯逆的气流给速度造成了许多阻滞,使他上升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缓慢。
南月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出招的时候,宽大蝶翼一样的黑影从天而降,带来突如其来的巨大温暖。
“朕教你五阶,在这里。”
完颜旻的声音低沉而温柔,里面沉淀着令人心安的底色。
暮夜朝阳。
他站在她身后,二人的自信与平稳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黑色广袖覆上白袖,完颜旻将剑交给南月,劲健指骨控制了南月的手腕。
出剑。
剑起。
长剑掀起蓝色的气浪,划出五阶最精准的走势与格局。剑形变幻成点、峰、层、体、面。每一招一式都藏着力,在空中酿成浩瀚的波澜。
波澜动远空。
有几个死士被蓝光击中,面目显示出痛苦的狰狞,他们像被火燎烤,颤抖着看不分明轮廓,尽管伤害他们的波澜看起来很冷澈清凉。
齐腰的高度划出横贯长空的淡紫色扇面。那是一幅空气被高度压缩形成的天然屏面。扇缘锋利,扫过十六个武士的腰腹。
迷宫的气墙彻底轰塌,四散炸裂开来成为飘浮在空中的薄薄气片,在这些气片消失之前内里有光在流动,看起来如同大片大片的冷色羽毛。
死士们七零八散地掉落,夜色长空里他们的身躯单薄地如同枯朽纸片。
“好厉害!”南月不由自主地低声叫出,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眼前景象。
她五阶过了。
突破了最难的那道瓶颈,过了。
完颜旻不在的这几天,她疯了一样地练习。手执他送的木剑,在琼林里想阿星,想南傲天,想大哥,想橙子,想入宫以来许许多多的人和事。她想要速速成就一身好武艺,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和事。
也想,证明给一个人看。——你看,你不教我的时候,我一个人也可以。
南月怀着一种接近静止的惊愕看自己的剑,看自己的手,觉得出剑的人仿佛不是自己,即使她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个人就是自己。
她的眼睛有些懵懂,执剑的姿势很笨。
死士们预感到不妙,在落地的前一秒挣扎着反冲起来,如同死命不愿着陆的秃鹫。
他们无声地,收拢在一起,攒聚成一团奇怪的阵势趁风隐去,消失在两片深色浓云之间。
“他们走了,要不要追?”南月微微侧头,询问身后的完颜旻。
“不必。”完颜旻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护着南月安然降落。
“让他们走。你来的正是时候,给了朕最圆满的结局。”完颜旻淡淡说道,声音回荡在夜空里,有如不轻不重的梨花雨落。
“这么说来,你又欠我个人情?”南月兴奋地说着,话语里有趁火打劫的味道。
完颜旻看着依偎在他身边的小脸,神色莫名复杂。
南月的眼睛闪闪发亮,脸色红润异常。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