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宓姐儿才刚十二岁,倒将这些看得极清楚。
“昨日是你病好了第一天回来上学,表姨母也没敢留你,只怕你娘惦记;今儿既见着你大好了,你便与你媛姐姐一起陪我用了晚膳再回吧,到时候我叫滕妈妈亲自送你。”
自打韩宓来汀兰馆附学,被袁氏留饭已经成了常态。
韩宓也不推脱,笑嘻嘻的答应了,便先与袁氏告了暂退——眼下离着晚膳时分还早着,她肯定不能留在正院给袁氏添乱,告辞后便与庄媛去了她的小院。
等小姐妹俩手牵着手进了屋,庄婷也来了,三人先各自喝了一盏红枣蜂蜜水,便凑在一处嘀咕起来,话语里全是对庄娆的幸灾乐祸。
庄婷更是捂着嘴笑道,那娘儿俩还以为孙姨娘重新找回了娘家一族的依靠便能翻天,殊不知姨娘就是姨娘。
“若那孙家真是个好的,当初又怎么会叫她一个孤女以卖绣品为生!”
韩宓心头大惊。
敢情孙家现在就已经找到了庄娆的生母孙姨娘?而不是她以为的一年以后?
那么孙家何止是要借助孙姨娘的手、给苏樱谋一门好亲事,孙家定然还有别的企图!
韩宓便微微沉了脸:“难不成孙家这是打探到三皇子就快选妃了,大皇子与二皇子那里也要再选两位侧妃,自家却和皇后娘娘搭不上一点话,便想借着温靖侯府的手往宫里送人呢?”
庄媛与庄婷本来还都捂着嘴乐呢,听了韩宓这话顿时止了笑,先是各自垂头琢磨了一番,便也都沉了神色。
且不说温靖侯府并没有适龄的姑娘可以送进宫里选妃的,就算是真有这样的姑娘,庄家也从没打算和皇家联姻。
否则依着庄媛的年纪,她只和大皇子相差三岁,两人又是姨表兄妹,当初在大皇子选正妃时、也是个挺合适的人选了。
那若是真叫孙姨娘得了逞,打着庄家的旗号送孙家女孩儿入了宫,这岂不是给温靖侯府惹了大麻烦?
那么即便这事儿乍一看不是她们几个小女孩儿家可以议论、可以插手的,她们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了不是么?
庄媛这般一想之下,立时便要将自己的大丫鬟喊来,叫人立刻就给袁氏递话儿去,务必早早将孙家这个打算掐灭了才好。
韩宓见装连忙出声阻拦:“我也只是猜测呢,并做不了数,若是这般便将话递到表姨母耳边去,万一孙家却没这个意思,倒成了我们胡乱猜忌的错了。”
“我看不如回头由我差个人去打听打听,孙氏一族或是他们亲戚家里究竟有没有适龄姑娘还没说亲的,再跟表姨母漏个口风也不迟。”
若只是和旁人说话,韩宓再不会夸这个海口,可和庄家姐妹她却不用藏着掖着——这姐妹俩都知道她和庄岩好,庄岩的人手便等于她的。
庄媛便点了头:“大殿下表哥前儿说起来,皇后姨母给他圈了几个侧妃人选,儿替他私下打探打探每人的人品呢,如今倒儿将这两件事一起做了。”
这时的她们几个女孩儿家又哪里知道,袁氏也是多少猜到了孙家找上门的用意。
否则不过是庄娆的几句多嘴,哪里就至于将那娘儿俩一起禁了足,还一禁就是一个月——庄娆的多嘴不过是误打误撞,主动送给袁氏的一个借口罢了。
当然了,袁氏也不是怕孙家想要利用孙姨娘的手,先将孙家的几个女孩儿引荐给她,再打着庄家亲戚的旗号去选妃。
庄家既然从没这个打算,那便既不会送自家女孩儿选妃,也不会举荐至交之家,更何况区区一个孙家,姨娘的亲戚哪里算得上是亲戚!
她袁氏是傻了不成,竟敢往自己的皇后姐姐面前推举姨娘小妾家的亲戚?
这是生怕姨娘们腰杆儿不硬,还是怕皇后姐姐在宫里太舒坦?再或者是生怕她的亲外甥大殿下娶个好媳妇太过恩爱,便送进两个惹祸精去捣乱?
她之所以给孙姨娘禁了足,不过是用此举告诉孙姨娘,身为奴才便得有奴才的觉悟,而不是总想着如何爬高,甚至如何翻天。
再换句话说呢,那孙姨娘还没等撅尾巴,她便知道那贱人要拉什么屎!
只是等晚膳过后,袁氏也不忘将滕妈妈叫到面前来叮嘱了几句,一是告诉滕妈妈亲自将三月三的帖子送到何氏手里,二是叫滕妈妈务必替她多交代何氏几句话。
“我这里已经将孙姨娘禁了足,想必孙家在这一个月里联络不上孙姨娘,便又得从别处下手。”
“你不妨替我提醒我表姐一声,可莫叫那孙家寻上了表姐夫,再叫表姐夫替孙家求到秋娘表姐面前。”
何氏既是袁氏的表姐,袁氏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位表姐好说话儿;可那孙家既然不怀好心,就不能叫表姐中了孙家的计不是么?
“那孙家不是有个住在咸宜坊的姑奶奶,与平乐长公主是妯娌么?”
“若孙家真的求到了表姐夫面前,就叫我表姐尽管将此事推给那位孙氏便是,那孙家姑奶奶自家放着现成儿的公主妯娌不求,求什么外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