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很大,常胜白天没睡午觉,夜里睡的很踏实。为了不在大冷天里半夜给孩子把尿,如今也都给穿上纸尿裤了。
下半夜的时候,风更大了,林雨桐将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窗户纸糊的窗户就是这样,根本当不住风。
四爷却悄悄的起身,他想出去看看今儿刮的是什么风。谁知道刚要下炕穿鞋,‘砰’的一声窗户就响了起来。四爷回头,吓了一跳,就见冒着火星子的东西从窗户外撞了进来掉在炕上。林雨桐反应还算迅速,蹭一下起来将这玩意抓在手里拉开窗户就扔了出去,“外面的人都闪开……”她怕警卫冲上来刚好撞上。钟山一把拦住要上前的人,都趴下捂住耳朵。四爷已经一把将常胜抱在怀里了,用林雨桐新作的小褥子让孩子头脸上一盖,刚做完这些,外面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火光一闪照的屋里有那么一瞬明亮的吓人。
常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挡住了剧烈的震荡,但还是将孩子吓了一跳。窑洞上扑嗽嗽的往下落土,显然是震的不轻。
林雨桐穿上大衣,跟在四爷后面赶紧出去。外面已经灯火通明了。火把都点了起来,院子正中央一个炸出一个足有两米深的坑来。结巴正指挥人四下了追踪去了。
四爷一手抱着孩子,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一把拉住林雨桐朝外跑,一边喊道:“都趴下!”
话音一落,又是一声巨响传来。林雨桐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子巨大的浪几乎掀翻了,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去。她倒下那一刻,一扭头,就看见四爷身子一转,整个人后背着地,将常胜稳稳的托了起来。
林雨桐一把摸向四爷的手腕,确认他没事之后才麻利的起身,她得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好在其他人都事见惯了炮火的,四爷一喊,大家都有了准备,这会子都抖了抖身上的土,站了起来。院子里只有常胜受了点惊吓的哭声。
刚才的爆炸是从卧室发出来的。之前自家是住在四爷的书房,没道理书房扔了炸弹,卧室却漏掉了。只是为什么书房的先爆炸而卧室的后爆炸呢?
“……外面有风,加速了引线的燃烧……”四爷抱着孩子走到林雨桐身边,解释了一句。
林雨桐将常胜接过来,“应该叫钱妮带着孩子借住在方大姐家的。”
四爷却不以为然,“以后要是好飞机轰炸,你能把他藏在哪?不就是爆炸吗?听着听着就习惯了。”生在什么环境下,就得适应什么环境的生活,不是当爹妈的心狠,实在是这世道你要是适应不了,你就活不下去。
林雨桐一边拍着孩子哄,一边看着自家的屋子可惜,全都炸毁了。
这边刚把孩子哄的不大哭,开始小声的抽噎了,不远处又是两声枪响,常胜愣了一愣,‘哇’一声又开始了。
四爷将林雨桐和孩子藏在身后,朝枪响的地方看去。结巴面色都变了,那个方向正是方云家窑洞的土崖上方。
这么高这么远的距离,是怎么投掷成功的?
钟山却带着人回来了,他指了指方云家的土崖顶:“上面有脚印,是两个人的脚印,都是男人的。保卫处已经去追了。”
四爷忙问:“有没有其他的奇怪的痕迹。”他对这种投掷工具十分感兴趣。投掷的远这个不难,难的是这个工具必然是携带便利。这就十分难得了。
钟山摇头,表示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痕迹。
结巴却不给四爷继续追问的机会,“我派人……送你们……你们先去城里……呆几天,等我将……这边的屋子……收拾好了……再接你们……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
四爷将常胜绑在身上翻身上马,林雨桐自己一匹马,被几十个人护送着,去哪里两人事先也不知道。医院和学校所有人都聚集在广场上,都知道爆炸的是谁家。但纪律就是纪律,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人多问。
等天快亮的时候,雪呼啦啦的下来了。孩子的襁褓上,两人的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风刮进人的骨头里,林雨桐暗骂一声,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要自家性命的人是谁。
马停在一个四面高墙的地方,林雨桐先从马上下来,才去接四爷怀里睡的正香的孩子。见四爷下马了,她才低声问:“这是哪?”
“以前县衙的监狱。”四爷低声说了一句,“也对,如今就这里最安全。”
前头带头的笑了笑:“多谢理解。如今这里住着的都是需要重点保护的人。”真不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很多人甚至都说,这里面秘密关着的是重刑犯。这全是扯淡。
进去以后,过了三道围墙。每一道就把手严密。但屋子却不错,烧的暖意融融的,炕上铺着红白格子的粗布床单,被褥也整洁的很。桌子上还放着暖水瓶,炉子烧的红彤彤的,屋里不大,十来个平米的样子,但却够住了。
四爷跟人家交涉完,回来将林雨桐还在摆弄孩子,就将手搓热,伸出去给林雨桐搓脸搓耳朵,“冻坏了吧。”
连个帽子围巾都没带,大雪天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下,顶风冒雪的骑马狂奔,可不冻死人了。林雨桐见孩子睡的还算是安稳,也伸手给四爷来回的搓。之后才偷偷拿出自家的盆子洗漱了一番,补觉去了。
两人轮换着睡,另一个人得看着孩子,陌生的环境叫常胜有点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