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安抚妻子道:“先看义忠王府那边的动静吧,咱们适合落井下石,正面冲锋那就算了。”
黛玉一直听着父母的对话: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忽然有种豁然开朗……对,就是一扇全新的大门徐徐展开的那种感觉。
林海……当然是故意的。因为媳妇肚里也是个闺女,林海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给黛玉挑个上门女婿。
不过,无论黛玉是外嫁,还是挑女婿入赘,他都想尽早培养一下女儿的~政~治~嗅觉。
却说好事不出门……这点破事儿不至于传到林家隔壁的王子腾府上,但义忠王府以及贤妃那边,的确都是瞒不过的。
上门探望实在是太扎眼,于是林海再次被堵在衙门门口:一次义忠王世子,一次九皇子。
在外吃了两顿饭之后,扬州盐政那边果然迎来了一次人事变动:当年引荐那个盐商的官员被调任了——明升实降的那种调任。
盐政堪称金库,那个官员可以说是肃端王唯一一个安插在盐政上的人手,就这么被弄走……肃端王还是稍微有点肉疼的。然而更肉疼的就是淑妃的哥哥。
为此淑妃的娘家嫂子特地进宫求见淑妃,淑妃把嫂子数落了一顿。
娘家嫂子灰溜溜地告退,淑妃才对前来拜见母妃的七皇子道,“真是胆大包天。”毕竟是亲哥哥,他想弄得银子就随他,淑妃以前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哪里想到他胆子越来越大不说,还留下了那么多首尾!
七皇子并不为想这个贪婪的蠢舅舅辩解,“儿子尚且不敢与肃端王走得太近……”父皇看着呢!
“这次的证据,听说是老四弄出来的?”淑妃微微一笑,享受起儿子的揉肩捶背。
“是。搜集人证物证花了些功夫,不然早拿出来了。”
淑妃点了点头,“这不算完。还得让你二婶再出口气才是。”
七皇子不大相信,“皇祖父不许又能如何。”
淑妃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儿子啊……哪里就得动你皇祖父的心尖尖?你瞧着吧,这些日子你二嫂和你四哥最近必定清洗王府,拔出多少钉子你皇祖父都不管的。”
七皇子有些意外了,“这……怎么说?”
当初令太妃差点害二伯断子绝孙,皇祖父不也无动于衷,甚至不了了之了?连二伯都没讨到个说法,他们这些尚无势力可言的皇子……就更无可奈何了。
淑妃也许是嫔妃之中最能揣摩太上皇心思的一个,“你皇祖父再恼火你二伯,你二伯那也是他疼了半辈子的嫡亲儿子!一会儿恨得不行,一会儿就又觉着情有可原。”说着,淑妃压低声音,“当时你二伯是太子,现在你二伯只是个王爷!”
听了母亲这番话,七皇子当真是犹如醍醐灌顶!二伯当时有能力威胁皇祖父,所以令太妃出手合了皇祖父心意;而现在二伯父无望龙椅,再欺负下去,太上皇未必看得下去。
七皇子从母妃宫中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都还在琢磨:母妃果然是母妃。
淑妃能得宠那么多年,岂能是浪得虚名之辈?纵然前些阵子有些估计错误,但她发现不对便及时调整……圣上果然有点回心转意。
不过娘家那边……淑妃抚着宫装上的绣纹,“是该再好生说道说道。”
不止是淑妃,元春也在为娘家发愁:王夫人刚走。
母女两个只是闲聊的话,元春自然无所谓,但母亲这次提出的要求……其实没什么,但因为前阵子元春为着秦可卿那点事情担惊受怕了好一阵,这次再见一无所知的母亲,元春莫名恼火,还有点委屈。
虽然母亲的确很关心她的身子和她的肚子——可圣上比母亲还上心!
抱琴见元春脸色不好,便上前劝说,“二太太不知道才好。”省得惹出事来,更是麻烦!
元春借着抱琴的手稍微坐直点身子,揉起自己的肚皮,“我瞧着脸色不错?”
抱琴只是问,“娘娘可觉得哪里不舒坦?”
元春摇了摇头,“贾雨村进京来投奔,安生做个幕僚不就成了,为何非得做宝玉的师傅?”
贾雨村进京在荣府的大致言行,都是贾琏通过抱琴爹娘送进宫里的。
贾雨村缘何丢官,元春很清楚,贾雨村和舅舅王子腾的关系,元春亦是知道不少。所以贾雨村进京直接投奔荣府而非王家,元春已然看不过去:简直有~奶~就~是~娘!
宝玉的师傅,贾政倒没觉得非换不可,反而王夫人听说贾雨村到来就上了心。说穿了,就算王夫人再次小人之心发作,认为宝玉跟着现在老师只能越发亲近林府。
而且贾雨村是进士,宝玉的师傅虽是名师但只是个举人。就这样的老师,林府还没少趾高气扬……
当然这个趾高气扬纯粹是王夫人脑补。
王夫人想得清楚极了:她乐见林家提携宝玉,对元春有所帮衬,但反过来又不想宝玉跟林家感情深厚,元春则不要对林家有什么感激之心。
简直就是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的“典范”!
话说王夫人出宫回家,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娘娘并不好糊弄,现在她越发觉得女儿能轻易看透她的本心。
不过那又如何……娘娘总是要向着娘家,只要她别伤娘娘的心就好。可惜,这次娘娘也没给个准话儿,看来还是得说动老爷才是。
至于宝玉……这种大事什么时候还得问过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