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历二十八年的冬天,整个陶府就如同高速运转的机器,在与石柔郡主定亲的忙碌中度过。
作为武皇唯一的亲妹妹,太后的掌上明珠昭然公主的女儿,石柔郡主的定亲显得异常的华贵。
单单聘礼单就将整个陶府内库掏去了四分之一,而昭然公主回来的嫁妆单子,却是让上京城出嫁的,未出嫁的姑娘们都震了三震,心中嗟叹,昭然公主这是把自个儿的内库都掏空了吧。
而太后老人家虽然不满女儿越过自己,给石柔郡主定了亲,却在见过陶勿言之后满意非常。
又因石柔郡主落水被救一事,实在是不光彩,免得两方被流言蜚语所扰,便亲自颁下了懿旨,年节过后的正月十五,即刻成亲,成亲三年后才能圆房。
一时间,陶勿言风头无两,谁都羡慕他不仅未来能够得到昭然公主,这样庞然大物的靠山,更是取了一只会下金蛋的孔雀。
而陶娇歌和陶勿言,终于因为种种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永远举办不完的各种宴会,再加上年节的到来,提前从鹏举学院请假回家,暂避风头。
“夫人,小姐,天衣坊张掌柜的来了,还有上京各处农庄别院的掌事人也都等候在二重门外。”
杨心蕊身边的大丫鬟宝黛,俏生生地立在一旁福身道。
“宝黛先请各位掌事的到暖阁稍待,琴钏去请张展柜过来。”
杨心蕊依旧窝在暖榻上,有些惫懒的挥挥手吩咐道,眼神却专注的看着陶娇歌拿着针线绷子,绣着根本看不懂模样的帕子。
“嬷嬷,好累哦。”
趁着娘亲吩咐的空档,陶娇歌偷偷放下针线朝坐在对面绣着鞋子的李嬷嬷撒娇道。
“陶娇歌,你今日不把这幅兰草帕子绣好,娘亲就要跟你好好算算,擅自去见东府大奶奶的帐了。”
杨心蕊本就注意着陶娇歌的一举一动,见她偷懒不由得轻叱道。
却见李嬷嬷放下手中的绣花鞋,一脸慈爱的看了看陶娇歌,随即笑道:“夫人也真是的,你自个儿的绣活也拿不出手,还让小姐遭这罪,绣东西不是还有老奴吗。”
李嬷嬷是将杨心蕊一手带大的乳娘,更是亲手接生了陶娇歌,对于如同自己女儿和孙女的两位主子,是真真的掏心掏肺,这都还没等杨心蕊训斥陶娇歌,就赶紧出来维护。
对于李嬷嬷杨心蕊也是敬重非常,见李嬷嬷出来相护,也干脆让女儿顺势休息一下,恰好这时,张掌柜便随着琴钏到了门前。
“秀儿见过将军。”
张掌柜一丝不苟的行礼,没有喊世子夫人,却是叫了一声将军,立时让杨心蕊心中有了好感,可见平日也是察言观色八面玲珑之人。
“辛苦张掌柜跑这一趟了,你也知道我府中即将与天家办喜事...”
被勒令跟着学习管家的陶娇歌,百无聊赖的看着娘亲与张掌柜从衣料开始,到款式花样,再从小叔叔的喜服,到家中下人的冬衣,不由得由衷佩服自己的娘亲。
真真是出得了厅堂能打战,进得来厨房能管家,也不知自家爹爹走了什么好运,娶了娘亲这么一个厉害的大美人。
正想着,便见陶勿言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张掌柜一看情形,心想事情也都商定好了,便主动告辞离去。
“怎么了?”
杨心蕊从暖榻上起身,亲手扭了热腾腾的帕子给陶勿言洗脸,这才轻声问道。
“今日京察考核成绩下来了,我是下等。”
陶勿言皱着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火气道:“这绝对是慕西府公报私仇了,我才刚刚进入兵部,接下兵造局不过半月,便揪着兵造局的账务不明不放,给我评了一个下等。”
“先喝杯茶,与那等人计较也不怕失了心性,不如我一会儿去找公主说说此事?”
杨心蕊也轻轻皱起了眉头,心中对慕西府更添上一丝厌烦,连带着对慕东府也有着一丝不喜,不由得瞥了陶娇歌一眼,心中对皇上亲赐的婚约第一次有了一丝排斥。
陶勿言摇摇头沉声道:“不用为此事去劳烦公主了,免得让别人有话柄说勿言,对他将来仕途不好,只是这兵造局,呵呵,他既然敢拿来说由头,我就让他得不偿失。”
说罢陶勿言双眼一亮,哈哈一笑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勿言那一趟,晚上父亲吩咐了所有人去他院落吃饭。”
说完也等不及娘俩回话,这就急冲冲的走了,门被剧烈的开启,带起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杨心蕊刚想说几句,却猝不及防的一阵干呕,恹恹的躺回暖榻上,再一次盯着陶娇歌绣起手帕来。
陶娇歌疑惑的看了一眼杨心蕊,随即双眸骤亮,娘亲下巴圆润丰翘,抿嘴时鼻尖与唇角连城一线之外,多了两条细纹,这是添子的征兆啊!
咦,怎么新成的纹路浅显不说,还带着墨黑?
陶娇歌惊疑不定,一个不小心针扎在食指尖上,一粒殷虹的血便流了出来,滴落在雪白的帕子上。
“哎呀,小姐小心些,刺绣最讲耐心,万不可三心二意。”
李嬷嬷心疼的给陶娇歌上了香膏,这才说道:“夫人,小姐也绣了多时,不如让她歇会儿,您还有田庄别院掌事人要见呢。”
杨心蕊掩下眼中的疲惫点点头,就着琴钏递来的斗篷穿上,想起至今还未找到的慕天恩,看着娇歌的眼中划过一丝心疼,一语双关的说道:“我的娇歌,可怎么办哟。”
李嬷嬷不明所以,以为杨心蕊在担心娇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