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上京城千里之外,雾柳小镇的一天早早的便开始繁忙起来。
当守城的衙役,带着一脸惺忪的睡颜打开城门时,被眼前的阵仗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随即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后,才伸出罪恶之手,使劲的掐了一下大腿。
“嗷!顺子,你格老子的掐老子作甚!”
没错,顺子伸出的罪恶之手,掐了别人的大腿,直到班头一声大吼,才将顺子从恍神中喊醒过来。
“班,班头,你、你、你、你……”
顺子瞪大双眼,一脸惊恐的看着城外,颤抖的罪恶之手伸向了远方。
班头搓着眼屎,因为大腿的疼痛,让他彻底从半睡半醒中清醒过来,听到顺子吱吱唔唔的声音,他心情奇差无比,一个顺手的爆栗就敲到了顺子头上:“你你你,你什么你,说话都不顺溜,还叫什么顺子?给老子滚一边去,要不是你是我小舅子,我趁早让你滚蛋!”
班头说着从顺子的身后走了出来,只是这一眼的回眸,便惊呆了整个天地,好吧,班头吓尿了……
“敌袭!敌袭!”
班头望着眼前如同修罗场一般的血染炼狱,腿软的趴在地上,口中喃喃的尖叫,随着顺子晃过神来也一同叫喊,城内分散巡视的衙役终于被惊动了。
等到大部队到达时,穿着歪歪斜斜官服的雾柳镇九品芝麻官,也摇摇摆摆的在清晨的雾气中奔跑了过来。
雾柳镇的父母官,姓黄单名一个杰字,如今年过四十,当了十多年的九品芝麻官到如今,还是一点挪窝的迹象也没有。
得罪了上峰,黄杰一早就绝了往上爬的心思,调任到这雾柳镇也只是作为他平平安安,不上不下的官途中,一段同样可以一笔带过的旅程。
可是今天,他同往常一样要睡到自然醒的时候,竟然有衙役来报“敌袭?!”,要知道,雾柳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是青藏府和上京之间的交界处,虽说没有十分繁荣,可也安全平静不是,怎地从哪冒出来敌袭?
黄杰心中气恼手下的不靠谱,可手下这么大的帽子都给他带上了,他不去看看也属于渎职之罪,心不甘情不愿的黄杰还是穿戴整齐,从小妾的床上爬了起来,一路昏昏沉沉的到了城门口,却见到自己手下的班头,竟然无用的趴在地上躺尸,这下可真是气的够够的!
“刘班头,你怎么回事!”
黄杰恨铁不成钢的厉声喝问,只觉得来往的百姓、商贩,都在嗤笑衙门之人,脸上更是挂不住了,原本老好人一样的脸色,瞬间就低沉了下来。
往日一听到黄杰声音的刘班头就会化身狗腿,可今日他呆呆的趴在地上,眼神直直的望向远方,嘴中不停的喊着:“敌袭!”
这真的是不给面子了,黄杰气的几大步走上前去,正想狠狠的踹刘班头几脚,却陡然发出一声惊天之叫:“啊!鬼呀!”
随即两眼一闭,就想昏倒过去。
顺子这一辈子没几次脑子灵光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就福至心灵,一把扶住了黄杰,顺手还掐了掐人中大声喊道:“大人,大人您先别昏啊,这,这到底该咋办?”
黄杰在人中的剧痛下,想昏没昏过去,又被顺子一把拽直了,只感觉老腰嘎啦作响,眼见是扭到腰了,却没心思发作,直愣愣的看向前方,半响才看仔细了,哪里是什么鬼怪,却是一副染满了鲜血和残肢断臂的修罗战场。
只见城外不到一里的地方,原本的官道被鲜血染成了黑红色,经过一晚上的凝结,血腥味儿更是沉甸甸的,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直冲鼻尖。
而尸体成圆形散开状,从外到里,慢慢的越来越多,有身穿制式兵服的兵将,更多的却是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刺客。
而在圆形的中心,黑衣人和兵将倒下的越来越多,随处可见身体被砍成两断,肠子流了一地,或者脑袋直接被开了瓢,流出白花花脑髓的尸体,残肢断臂更是数不胜数。
而在圆形的最中心,无数兵将如同花心拱卫,紧紧的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形,手中的长刀直直伸向前方,串着一串串人体肉串,却屹立不倒,依然挺直着背脊拱卫着最中心之人。
黄杰就是个规规矩矩科考上来的文人,哪儿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光是染红了土地的鲜血就让他想昏过去了,可是看到那屹立不倒,飘扬的旗帜后,他吞了吞口水鼓足平生最大的勇气说道:“是幕国公的锦旗,所有人随本大人上前查探!”
黄杰感受到鞋底的湿粘,还有萦绕在鼻尖浓郁的散不开的血腥味儿,踩过无数个尸体,颤抖着身子终于在顺子的搀扶下勉强到达了圆心之中。
“将士,下官雾柳镇父母官黄杰。”
黄杰哆哆嗦嗦的声音响起到落下,不过几息,站着的兵将才如同大梦方醒一般,无力的睁开双眼,见到黄杰的官服他双眸一亮,沙哑的声音低沉的响起:“末将长胜军第五队伍长,黄大牛,世子,将军,末将不辱使命先行一步了。”
言罢,如同开启了一道机关,在外围挺直站立的兵将们,一个个睁开重如千金的眼皮,齐齐看向黄杰,有如实质的杀气,瞬间让黄杰吓尿,一屁股坐在了一具尸体之上。
却在下一刻,兵将们终于闭起了双眼,带着长刀上串成肉串的敌人,一同扑到在地,他们流尽了鲜血,用尽了力气,尽了最后的使命,终于可以躺下了……
黄杰眼看着长刀朝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