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通过窗口看到加护病房内那张苍白虚弱的脸,良久她开口:“跟我回容家,那里有最好的医疗团队,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符音惊讶地抬头,却什么也没有说,容颜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似乎有点趁人之危,但在生命面前,其他的一切都像是无谓的坚持。
肖十七本来就不知道如何是好,现在容颜算是给她指出一条明路,她迫不及待想答应,容颜却转过头冷静看着她:“之前和你妈妈沟通的时候,她说过死也不想再踏进容家一步,我觉得她当时是认真的,三婶明天应该会醒来,你和她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容颜再次让符音意外,她坦率得像个孩子,可一个孩子不会让人进到这么两难的局面,如果她不说这番话,肖十七答应了她,她们连夜出国,明天肖欣悦醒来一切都是定局了。
现在要顾虑肖欣悦的意愿,她性格刚烈,从她当年半分气不肯受决然离开容家可见一斑,肖十七不敢逆她的意思。
她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明天妈妈执意不肯跟她出国,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妈妈的病情扩散吗?
容颜摸了摸她的头:“你已经十八岁成人了,可以试着决定一些重要的事,如果总是依赖别人又怎么成长呢,现在的情况我都说给你听了,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容颜整张脸柔和不少,真像在指导一个涉世不深的妹妹:“不过我私心是很希望听到你叫我一声姐姐的。”
第二天肖欣悦的反应不出所料,她拒绝再和容家有任何关系,理由很简单:“她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已经提前替肖十七打点好了一切,至少十年内肖十七什么都不用做都可以生活无虑,而肖十七爸爸去了,她现在是真正的认命等死。”
肖十七难得地在妈妈面前强硬了一次,劝说却无果,还被肖欣悦骂了个狗血淋头:“你是不是想早点气死我!”
肖十七攒了一晚上的勇气瞬间泄了,求助似地看着容颜,容颜对她摇摇头,并没有说什么。
到了病房外,容颜才开口:“你最好不要再刺激她,她的病情现在不能激动。”
肖十七愁眉苦脸:“那怎么办?”
容颜目光灼灼:“我有一个提议。”
夏城机场,符音焦急地踱来踱去,心里暗骂容颜尽出些馊主意,她要先带肖十七单独回容家,再说服她的爷爷派医疗团队回国为肖欣悦诊治。
容颜打了包票肯定能说服她爷爷,肖十七也终于自主地做了人生第一个重要决定。
刚刚容颜却打电话来说,肖十七联系不上了。
符音打电话去医院,值班护士说肖十七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经离开了。
苏衡反应极快,觉得这或许和那晚巷子里出现的三人有什么关系,他把符音留在这里继续等,怕肖十七会突然出现,自己则和容颜会合,想办法找人。
她不住地打肖十七电话,希望她只是手机没电,路上堵车,可时间越过越久,她的心也渐渐沉到谷底,肯定是出事了。
符音离开机场,换容颜的手机打,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刚接通,对面就传来容颜刻意压低的声音:“报警,北湾废弃厂。”
在对方挂断前,符音敏锐地听到一声枪响,她的心顿时崩在弦上,再打已经是无法接通了,符音麻利地报警,然后拦了一辆的士。
“容远这个王八蛋,等我回去一定弄死他。”
容颜白净的脸上有道血痕,她表情狠厉,一双利眼仿佛迸出火花。
她和容远的斗争旷日持久,虽然现在爷爷对她比较信任,对外也流露出要她接管容家的意思,但容颜知道,她如果不能将肖十七好好带到爷爷面前,事情还有很多变数。
肖十七快成为爷爷心中的一道执念了。最喜欢的儿子留下的骨血,被一个女人偷偷藏了这么多年,这简直像直接扇在他脸上一声响亮的巴掌,何况那个女人他从一开始就万分不看中。
她独身一人秘密回国处理这件事,甚至在回来前找了容远不少碴,就是希望他的目光不要太盯着这边。
没想到对方竟然带着枪支出现,容颜知道她的团队肯定出了问题,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她在这里的消息,现在容远丧心病狂,不但抓走肖十七,甚至是想要她的命。
好在苏衡及时赶到,她目光第一次放到这个不多话的男人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的脸很俊俏,几乎每个角度看都无可挑剔,关键是非常对她味口,她奇怪自己之前怎么一直没注意到,简直像是瞎了一般对这个人视而不见。
“得罪了,可能会有点疼,你忍耐一下。”
苏衡干脆利落地帮容颜把脚关节接了回去,直接将胳膊塞在她嘴中,容颜被疼痛所激,狠狠咬了下去,没发出多大动静,却是满头大汗。
苏衡将上衣撕碎,又找了两块木板,将容颜的脚做了个简单的应急处理,这才低下头给胳膊上的伤缠布条。
他开口声音很沉:“对不住,我之前一直怀疑这些人是你派来的。”
容颜摆摆手:“多大点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她见苏衡像突然被人点穴般定住不动,稍微挪过去点,帮他打完那个结,“我还得多谢你来救我,不然我就死在这了。”
苏衡轻轻按住她的手,目光仿佛在看一件珍宝,又仿佛穿透她在看着别的什么东西,他郑重开口:“我不会让你死。”
容颜仿佛被这个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