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夹枪带棒一番话说完,沈老头亲自把她按回座位,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大概身上真摸不出烟了,丧气地垂下头,“我可算看出来了,你就是成心来找我麻烦的。”
“对不起。”符音让自己显得真诚一些,“其实陈志带您回警局,也是因为我多了一句嘴。”
“呵。”沈老头看了她一眼,“就算你不说,他是个条子,查到这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你也别放在心上了,做我们这行,哪个还不是经常……咳,扯远了,我看你和他们也不是很熟,这么上心干什么?他们自己都没人找过来。”
“我……”
不知道事实如何也就罢了,知道了还怎么袖手旁观。
符音不答反问:“您看起来也不是为了钱什么都愿意做的人,趋利避害,陈志的身份背景您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为什么还是接了那单生意?”
“这话问得好。”沈老头给她倒了杯热水,“小姑娘有点看相的慧根,还能发现我不是个大恶之人。”
“我叫符音。”
“小音呐,我问你,你觉得他们俩适合在一起吗?”
符音一愣,“他们感情挺不错的。”
“感情不错。”沈老头重复了一遍,“其实不用我说你也看得出来,我说的话只不过是根导火索,他们真正的问题,压根不在我这里。家庭的阻力,想法的差异,两人互相还不够成熟信任,没有排除万难也要在一起的决心,所以才由得别人三两句话就翻脸,吵闹。”
符音承认,就她这两天所见,感觉他俩在一起的问题确实挺多,但感情上的事,外人谁也插不上嘴,她斟词酌句,“两个人在一起,当然会有冲突矛盾,关键是看他们如何去解决,我并不认同你们这种人为制造困难的做法。”
“但这也是最快检验的方法,问题出来了,他们解决的方式你也看到了。”沈老头和气地说:“做决定的终究还是他们自己。”
“决定得基于知情的前提。”符音摇头,“不全面的信息会导致绝然不同的选择,你们现在是在误导姚菲,将来万一她得知真相,岂不会后悔。”
“那么问题很简单,为什么就连你一个外人都感觉到不对劲来质问我,她却深信不疑?是她真的不知道有问题,还是压根不想知道?”
“当局者迷……”
沈老头摆摆手,“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故意忽略心底的疑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想去面对,你以为你一片好心,非得提醒她,让她再恢复到两难的境地,就是为她好了?人都不是傻子啊。”
“……”
到底还是她热血上头了吗?
符音哑口无言,她秉持着不能愧对自己的心的想法来到,觉得既然自己知晓其中内情,再看着别人走向陌路,就好像自己亏欠了什么似的。
可她到底眼界有限,看不清人心复杂,不知道别人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好心办不成什么事倒还好说,万一好心办了坏事……
“这么晚了,你快回去吧。”沈医生下了逐客令,“你和我倒有几分投缘,我也有句老话说给你听。”
他抬眼看着窗外,符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雪,纷纷扬扬,“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符音不再多言,“打扰您了。”
“我都说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沈老头开门相送,“只要不谈生意,倒是欢迎你常来坐坐。”
门口的寒风灌进来,从他宽大的裤脚钻进去,两条裤管就像吹气球似的鼓鼓囊囊,符音说:“那您诊所不开了,又不让我照顾生意,怎么为生呢?”
“哈哈。”沈老头畅快地笑了两声,“有手有脚饿不死。”
“恩。”符音点点头,“那我有空再来看您。”
她走出门外,又想起一事,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条,上面是她的电话,“如果您看到玲珑,麻烦知会我一声。
“那个女人?”沈老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点点头,“行。”
他嘀咕了句“好冷”,不客气地把门关上了,又把窗帘也放了下来,符音把围巾往上提了提,遮住口鼻,独身走在风雪中。
直到她走远,窗帘的一角被放了下来,沈老头搓了搓手,转过身就看到一个女人无声无息坐在角落,正是玲珑。
“姑奶奶,你还想在我这呆多久啊?”
“不是你求我留下来的吗?”
沈老头走到桌子边,从抽屉里面摸索出一块玉,“这玩意我是一点也研究不透,还给你,你明天该去哪就去哪,和我一糟老头呆着,让别人看到,还得说闲话。”
“你看起来都够做我爷爷了。”
“欸。”沈老头不知羞地占了个便宜,接着说:“你不是看不到东西吗?”
他走过去把玉放在玲珑手心,“那个小姑娘心肠不错,你看她为别人的事多上心?”
“只不过为求自己心安罢了。”玲珑目光空洞地望着远处,“没能力还想强出头,愚昧。”
沈老头似乎轻笑了一声,“你不要太苛求了,人这一辈子,求个自己心安也不容易。救人、助人之心,怎么会因为自身聪明与否、能力强弱,就分高下呢?”
玲珑不置可否,良久才说:“请佛容易送佛难,你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