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谢廷筠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之心。这阿眉不是杨柳风的乐坊女么?照理该是见过“大世面”才是,怎么自己撩拨几句就这么找不着北了?
他不知道的人,这杨柳风的龟奴惯会“看人下菜”,一看秦默和他这种通身清俊的气质,就知道他们该是不喜欢那般艳俗的女子,所以特意找了入坊没多久性子还有几分单纯的女郎过来。
不过不管如何,谢廷筠也算是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道,“那……就让我听听阿眉的琴艺如何?”
阿眉轻轻一点头,耳根处绯红久久不曾退去。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胡乱跳动的心跳,素手轻抬落于琴弦之上,很快,有悠扬的琴声从房中传出。
穿过杨柳风前面的楼宇,后头是一座占地颇广的花园,平素里是坊中女郎们消遣闲聊的好去处。再往后,则错落有致地坐落着几座样式不一的小楼。普通的乐坊女自然是住在前头的房间里,而这些小楼,则是杨柳风“台柱子”的闺房。
其中有一两层小楼,还带了个小小的院子,院墙是一色的水磨石墙,开镂空影壁,透过影壁朝里头望,能看到里头被侍弄得整整齐齐的花草,还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院子中间长着一两株樱树,长长的枝桠一半伸出墙外,另一半则伸到了小楼二楼的窗台之上。
二楼房间的靠窗处摆放着一张紫檀梳妆凭几,一妙龄女郎正在对镜梳妆,长长的如瀑布般的青丝旖旎泄下,散发着惑人的光泽。
镜中一张国色天香的容颜,尖尖的小脸,白皙如玉的肌肤,一双潋滟凤目明艳绝伦,眉目轻动间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和艳色。
她手中拿着象牙梳,正一下一下地梳着一头乌发,眼神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樱树枝桠,颇有些百无聊赖。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她轻应一声,放下手中的梳子,目光却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轻巧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很快走到了她身侧。
“朝云,何事?”女子懒洋洋道,语声带了丝喑哑,尾音轻咬间却又有着说不出利落干脆。
“小姐,青龙郎君派人送了这个过来。”身后的女婢恭恭敬敬回话道。
听到女婢口中的“青龙”二字,女子微微挑了挑眉,平淡无波的眼中终于划过一抹兴致。她转身朝女婢望去,“青龙?给我送什么东西来了?”
那唤作朝云的女婢递来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锦盒上缀满细碎东珠,端看盒子,已是富贵奢靡。
那女子的眼中却并无半分惊喜,浑不在意地勾了勾唇,伸出指甲上涂着艳红丹蔻的素手,随手将锦盒打开来。
锦盒内以大红丝绒铺就,红丝绒上放置着一支莹润通透的碧玺石嵌宝衔丝流苏簪。簪子上镶嵌着的斗大碧玺石在窗外白雪的映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身侧的女婢眼中一抹惊讶之情。
这簪子一看便价值不菲,没想到青龙郎君这次居然这么大的手笔。
女子看着那碧玺石嵌宝衔丝流苏簪。,眉眼间却无半分波动,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她伸出手将簪子拿起,却是随手递给身旁的朝云,然后拿起被压在簪子下的一张小纸条。
展开飞快一瞧,女子不由勾了勾唇,目露一丝嘲讽之意。
因着把那人放在这里心中过意不去,所以特意送了这簪子来给自己赔礼?这个青龙,可当真是两头都不愿意得罪啊。
她将纸张收入手掌之中,微微一用力,素白的纸张便化作灰尘从指缝中漏了下去。女子伸手一推窗户,细碎的纸屑便随着风飘散到了窗外消失不见。
看着女子的举动,朝云微微心惊,双手托着手中的簪子愈发恭谨道,“小姐,这簪子,您可要收下?”
女子淡淡一勾唇,反问道,“他既然都送上门来了,我岂有不收的理?”说着,接过朝云手中的簪子细细观赏了一番,五彩碧玺光芒倒映在她眸中,愈发显出深不见底的幽暗。
她长长的小指甲拂过簪身,指腹微微触碰上尖尖的簪尾,看得朝云一阵心惊,生怕女郎一个不小心刺伤了自己柔嫩的皮肤。好在女郎很快将簪子递回给了她,语声懒惫道,“用这簪子,给我挽个髻吧。”
朝云应一声是,接过簪子先放在几上,双手灵巧地替女子挽起发来。
她的手艺早已娴熟,很快替女子挽好了一个繁复的灵蛇髻,然后拿起那支碧玺石嵌宝衔丝流苏簪插在了鬓边,长长的流苏坠下,在颊畔轻摇,映得女子的脸庞说不出的莹润明艳,贵气逼人。
朝云用拿起一把篦梳在女子鬓间微微勾出一抹碎发,如此一来,更添妖冶之气,与女子身上的气质融合得恰到好处,活色生香。
正在这时,门外又有敲门声响起。
应声而入的是另一名青衣女婢,她走到女子跟前微微一福,语声带了一丝郑重,“小姐,秦九郎和谢七郎来明月坊了。”
“什么?”正在妆奁匣中挑选耳坠的女子闻言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那前来报信的女婢,“夕月,你这消息可靠?”
“方才前头龟奴传话说来了两名气质不凡的郎君,奴婢放心不下,亲自去前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前些日子来深泽县的秦九郎和谢七郎。”
女子原本流波无痕的眸中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