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伟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贾文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他已经很难再帮他狡辩什么。更何况,秦默的身份摆在这里,再多的狡辩都是徒劳。
他一向是个识时务之人。
脑中飞快的转动了一番,忙换上一副沉痛的表情,朝秦默深深行了个大礼道,“寺卿,小民教子无方,实在是惭愧。小民犯下这等天理不容的事,小民绝不会为他开脱,请寺卿依法惩治便是!”他双手紧握在身前,面上神情将一个父亲那种既纠结又心痛的感觉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演得再好,到底还是假的,眼底的那一丝不甘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公仪音不耐看他做戏,轻哼一声,转头不看他。
颓废在地的贾文一听急了,急急跪行到贾伟民脚底,一把扯住他的袍角嚎啕道,“阿父,阿父,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管我了!”他自然没法理解贾伟民的“良苦用心”,只当他真要大义灭亲,不由心急如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起来。
贾伟民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暗中踹了踹他,示意他收敛着些不要放肆,如此自己才有救下他的一线希望。只可惜贾文太过愚钝,完全没有领会到贾伟民的想法,一声比一声哭得大,快把左邻右舍都给引来了。
同样被引出来的,还有贾文的母亲尤氏。
尤氏不过一个典型的山野村妇,方才贾伟民趁秦默一行人去阿秀家的间隙,仔细交代了尤氏一番,让她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出来,是以尤氏一直在屋里安静地躲着。此时却突然听见她宝贝儿子的哭声,哪里还藏着住,颠颠儿就从房中走了出来。
“我的儿啊!”尤氏一眼便见到赖在地上的贾文,方才她在屋里自然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大嚎一声扑到贾文身旁,一把抱着他哭了起来,神情亦是好不狼狈。
见妻儿如此,贾伟民又是心痛又是尴尬,讨好地朝秦默咧了咧嘴。
秦默视若不见,凉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贾文既然犯了事,自然要交由县衙处置才是。”
“是是是。”贾伟民陪着笑道,“一切听凭寺卿做主。”
“我不准!”尤氏一听,大叫出声,手中紧紧抱着贾文,一副生怕别人将他夺走的模样。贾文也紧紧藏在尤氏怀中,不肯露面。
贾伟民脸黑了黑,看一眼秦默,朝着贾文喝道,“混账东西,自己做出这等qín_shòu不如的事情来,还妄想逃脱惩罚?!”
这时,门外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村民,都探头探脑地朝贾伟民院子里瞧着。
公仪音心神一动,走到门口将院门全部打开,对着围观的村民道,“诸位,真相已经查明了,丧尽天良欺负阿秀一个弱女子的,不是李铁牛,而是贾文!”
话音一落,人群中纷纷炸开了锅。
原本不相信的村民在看到院中贾文满脸狼狈的模样和贾伟民铁青的脸色时,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一时间,人人都有些群情激愤。
贾伟民这个村长当得怎么样暂且不说,但贾文素来在村里横行霸道,村民们早就受了一肚子气了,现在听到他竟然如此色胆包天,竟去欺辱素日腼腆内向的阿秀,纷纷义愤填膺起来。
“烧死贾文!”不知有谁带头说了一句,立即得到了人们的响应。
“烧死贾文!烧死贾文!”人群中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别说贾文,就连贾伟民也有些慌了神。
他之所以不想将此事抖落出去,是知道秦默他们虽然身份地位高,但毕竟会依法办事。他们不会路过此地,阿文最后还是要交与县衙处置的。他那娘舅在县衙中混得还不错,到时自己暗中塞些钱财,偷偷将阿文弄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可惜阿文和尤氏那婆娘竟丝毫不能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大嚎大叫。这下倒好,把人都引过来了,这让他该如何平息愤怒的群众?搞不好,自己这个村长的位子也会不保了。
他心中打起了小鼓,面上装出一副沉痛而内疚的表情,刚要同阿秀说些什么以向围观的民众表明自己的立场,贾文却像被门外的一浪高过一浪的怒吼声吓坏了一般,躲在尤氏怀中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我没有!是她!是她勾引我的!”说着,恶狠狠地指着阿秀。
阿秀身子一颤,害怕地往明叟身后躲了躲。
村民一听,更加愤慨。阿秀如今都憔悴成了这个样子了,他居然还敢将罪名往阿秀身上推,实在是让人来气。
这时,人群开始朝院子里涌了进来。那些平日里就经常受贾文和贾伟民气的村民此时像是找到了发泄口,冲到贾文面前,一把将他从尤氏怀中拉了出来,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了下去。少数与贾伟民平日一道为虎作伥的村民本来还低声劝着,此时一见情形不对,忙灰头土脸开溜了。
贾伟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贾文杀猪般的嚎叫。他心中一慌,忙冲上前去想阻止村民。推搡中,他自己也受了好几拳,眼角青了一大块。
他心中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想找出下手之人,只是四下一片乱哄哄的,哪里还找得到?只得捂住脸灰溜溜地朝后退了几步。突然想到秦默他们,忙快步走到秦默面前,哭丧着脸道,“寺卿您看,在这么下去,阿文会被他们打死的呀!”
公仪音心中冷笑。他自己当初想用私刑的时候倒是说得冠冕堂皇,如今落到自己头上就受不住了?
秦默看一眼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