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夫人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抱着薛逸海,面上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一边轻轻晃着薛逸海的身体一边哭得梨花带雨,“逸海,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别吓我!”
见常夫人抱着薛逸海语无伦次的模样,公仪音忙蹲下身来柔声宽慰,“夫人,薛公许是突然昏厥了,你先稍安勿躁,放开他让我看看。”
常夫人泪眼婆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之下的行为并不妥当,依言停止了手中的晃动,退在一旁无措地用帕子拭着泪。
公仪音伸出手指在薛逸海鼻下一探,不由舒了口气,幸好还有鼻息,看来他只是暂时的昏厥。虽然不知原因,但眼下还是得赶紧请大夫。
想到这忙收回手,对着常夫人道,“夫人不用担心,薛公只是暂时地昏过去了,快找人将薛公抬回房中,再请大夫过来看看。”
常夫人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用手背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急急忙忙吩咐一旁乱作一团的女婢和仆从们去找副可以抬动的软榻过来,又让闻讯赶来的管家赶紧去请大夫。
这时,秦肃分开众人大踏步走了过来,看一眼躺在地上的薛逸海,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他恰好听到常夫人的吩咐,闻言接口道,“夫人,前头带路,我背薛公回房。”
常夫人愣愣地点点头,在侍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想起身时,身子未站稳,竟晃晃悠悠地也跟着倒了下去!
见薛逸海和常夫人接二连三地倒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四下一片哗然,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如何是好。
薛静仪站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眼下见常夫人也猝然倒地,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常夫人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母亲您不要吓静仪。”
秦肃的面色沉了下来。树影筛下的光线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流转不定,在这样金色的光芒下,他眼中的神色显得愈发幽深如静默寒潭。
他蹲下来,伸出手指在常夫人鼻端一探,微微松了口气。
还有鼻息。
只是……好端端的,两人怎么会先后晕厥?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猫腻?
同样觉得事情有蹊跷的还有一旁冷眼瞧着的公仪音。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查出两人昏厥的原因,而是先让两人醒过来再说。
她看一眼秦肃,正好秦肃也朝她看来。
公仪音冲他点点头,示意薛逸海就交给她了,自己则指挥人群让开一条道路,将常夫人抬到了仆从急急忙忙拿来的软榻之上。
秦肃见她行动迅速,条理分明,遂放了心,径直背着薛逸海朝他房中去了。
公仪音忙指挥仆从跟上,又扭头焦急地看向双目空洞的薛静仪连唤了几声。可薛静仪似乎被吓到了一般,神情怔怔,半晌不曾回答。
公仪音无法,只得让萧染好生照顾她,自己则让侍书在前头带路,让仆从抬着常夫人,朝薛逸海和常夫人的院中急急奔去。
因着薛逸海占了两人房中的床榻,所以常夫人被安置在了院中的客房内。
大夫很快被请了过来。
事态紧急,公仪音顾不上多说,也顾不上避嫌,拉着他赶紧进了常夫人的房中。
大夫颤颤巍巍坐下,来不及喘口气,看一眼常夫人逐渐铁青的脸色,眉头一皱,赶紧覆了块帕子在常夫人手腕上,眯着眼睛凝神把起脉来。
把了一会,大夫脸上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这时,萧染带着好不容易回了神的薛静仪掀帘而入,她们行得急,大袖衣摆带起帘栊上的玉珠,在空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却让房中的气氛愈发焦灼起来。
一踏进房内,薛静仪就朝床榻看去,瞧见大夫脸上的神情,不由带上几分焦急之色,急急问道,“大夫,我母亲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若有所思道,“夫人这症状,似乎是中了毒。”
“中毒?”几人皆是大吃一惊,好端端的,常夫人怎么会突然中毒?
“可知是何毒?”公仪音忙问。她的心里,有一丝淡淡的不安感升起,眼前闪过一个画面,让她心神一动,却快得让她来不及抓住。
大夫捋了捋胡须,“如果老夫没断错的话,夫人中的,应该是砒石之毒。”
“砒石之毒?”公仪音神思一晃,莹然生辉的面庞上露出一丝不解,“可是砒霜?”
大夫摇摇头,“砒霜是从砒石中提炼而成,毒性更烈,市面上也更难买到。幸好常夫人所中之毒为砒石而非砒霜,再加上摄入的量微小,老夫开一剂催吐的方子,赶紧煎好给夫人服下。夫人胃中的毒素被清除出来,再修养几天应该就无大碍了。”
薛静仪忙抬起手背擦干脸上的汗珠,看向大夫道,“有劳大夫了,我立刻派人下去煎药。”
人命关天,大夫点头应了,龙飞凤舞地写了张方子递给薛静仪。薛静仪唤过侍书,示意她下去亲自煎药,自己看向大夫道,“大夫,还要麻烦你去看看我父亲的情况。”
仆从去请大夫时,常夫人还未晕倒,所以这大夫本就是为了薛逸海而来,闻言点点头,急急背起药箱在薛静仪的带领下进了房间。
公仪音也跟在几人身后出了常夫人的房间。
她看一眼身后红漆的门扉,阳光逆照下,那样醒目的红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廊下挂着的风灯在微风的轻拂下摇曳不定地打着转。
仿佛一个最普通